《再续红楼溶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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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红楼溶黛情- 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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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我的事。”赫连冰声音沙哑:“不用吴王殿下费心。”

虽倔强,却因发热没了锐气,这个时候,也只是个令人怜惜的小女孩。

宇文恪看着那病的昏沉无力,却仍固执的绷得紧紧的小脸,低低的叹了口气,将被子给她盖的严实,起身出来,把手下叫过来:“去烧一壶开水,另取一盆凉的井水来,另取些棉纱,一起送过来。然后,再请个大夫来,就说本殿染了风寒,有些发热,叫他配几幅退热的药,熬好了送来,不过,本殿不习惯用枳实等疏散太过的东西,其他的斟酌着来罢。”

手下答应着,却悄悄的看了眼他们的殿下,奇怪了,殿下也不像是风寒发热的样子,既然有头痛脑热,又不叫人来诊脉,越想越是一肚子疑惑,要走,宇文恪却忽然又转身道:“等等,送药的时候再配点蜜饯。”

啊?

手下更加一头雾水,殿下什么时候吃药还要吃蜜饯?却仍是照着宇文恪的吩咐去办差,不多时,热水井水棉纱都送过来,药还要等一会儿。

赫连冰便强挣着要坐起:“我自己来。”

“好好躺着!”宇文恪道,修长的手指轻轻压住她的肩头,不令她乱动,然后将一汤匙水吹的微凉,凑在她的唇边。赫连冰垂下眼眸看着那水,又抬头看看宇文恪,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水喝下去。

一杯水饮下去,喉咙里的干渴也就好了些。可是谁也没开口说什么, 满室,只能听到烛台燃烧发出的细碎声响。

宇文恪一块帕子浸了冷水,拧干,压在她的额上,接着拉过她的手,将一种绿色的冰凉冰凉的药膏抹在了她被烫伤和割伤的位置,又用棉纱细细的缠了一圈,抬头见赫连冰缩在两床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和一双亮汪汪的眼眸看着自己,不觉微微一笑:“看我作甚。”

赫连冰将目光转开,低声咕哝道:“谁看你。”

这一刻,似乎她又回到了曾经那个活泼可爱的鲜卑小公主。

宇文恪便将她的手塞回被子。这当口外面传来声音:“殿下,药熬好了。”

宇文恪并不令人进来,自己出去把药端进来。

可是只喝了一口,赫连冰已经口苦的皱起了眉,瞪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就是不下口。

宇文恪挑眉轻笑道:“怎么,堂堂鲜卑都叶护,还怕药苦。”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赫连冰没多少力气和他斗嘴,咬咬牙,一气儿将药灌了下去,然后苦的眉心都拧起来了,这时一块蜜饯递在了她的唇边:“吃了嘴就不苦了。”

声音低沉里带了几许温和。

赫连冰心中怦怦的跳着,小心翼翼的张口将蜜饯噙在嘴里,拿舌尖小心的舔着吃。

那蜜饯酸酸甜甜的味道取代了药的苦涩,很甜,一直甜在心里,扒着被角望着他:“谢谢。”

“这句话,该我来说。”宇文恪叹了声,望着她,眸中有几分复杂。

“我不要。”赫连冰避开他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要你的谢。”

“我知道。”宇文恪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仍然很烫,叹口气道:“好了,这些先不要说了。赶紧睡一觉,发一发汗,若明日早上能褪了热就好,若不能退热,就真要找个大夫来给你把把脉了。”

赫连冰道:“那你呢。”

“等你睡了,我就走。”宇文恪笑了一下,将被角掖好:“快睡,要不我现在就走。”

“谁管你走不走。”赫连冰说着,却赶紧将眼睛阖上,因确实病的不支,很快也就睡了过去。

可是,宇文恪却并未离开,只是守在榻前,隔一段时间,便将她额上的帕子换掉。

就这样,天亮的时候,赫连冰的热度总算是褪了下来,他这也才放心,一时有人来报事,方才出来。

待赫连冰醒来时,望着空空的房中,回想起昨夜的情景,不觉微微的笑了一下。

房门却再度被推开,这一次,进来的却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一脸和蔼的笑:“小将军醒了。”

赫连冰怔了怔:“你是……”

“我啊,是江妃娘娘身边的嬷嬷,你叫我素青姑姑就是。”素青笑道。

赫连冰哦了一声:“素青姑姑,寻我有事么?”

素青道:“是江妃令我来,照顾小将军的。”

赫连冰再度啊了一声:“你来照顾我?”

“是啊,赫连公主难道有什么不方便?”素青笑了一下,带了点深意,于是赫连冰脸红了红,不做声了,看来,有人将她的底都交代了。

素青已经将手中的食盒放下:“赫连公主,听殿下说你热度才退,要用点清淡的粥才好。”

“是他说的?”

素青忍了忍笑,点头,看着赫连冰眸中的欢喜,看来娘娘说的一点都没错。

不过这位小公主,除了年纪小点,其他的跟殿下倒也相配。

这一夜,安平城中所有的细作都被肃清,宇文恪也真正松了口气。

虽然战事紧急,又是在荒僻的县城,这个除夕并没有素日在宫里那般的盛大,可是因江妃来了,宇文恪也在身边,隆安帝亦是觉得宽怀不少,和前两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一盏清烛,几碟精致的菜肴,再加上一壶陈酿,只是三人对坐,却似普通人家那般的其乐融融。

“这个水溶啊,这个时候,怎得也不分个轻重缓急,这个时候,居然跑到济城去。”

水溶忽然舍下大队人马,只身北上,理由找的却是相当好,不会落下任何话柄,只是瞒得过其他人,也瞒不过隆安帝。

宇文恪笑笑道:“父皇,是儿臣令他去的。北军是灏之一手拔起来的,裴兆那几个人,也只有灏之去了才压的住!”

“行了,你也不必给他打掩护,朕知道,他的媳妇在济城,赶着回去过除夕的。”隆安帝说着吹吹胡子,瞪了儿子一眼。

宇文恪亦笑了一下:“瞒不过父皇,灏之他,旁的都好,就是这个……”

隆安帝补充道:“儿女情长。”

宇文恪接口道:“不过倒也没有英雄气短,这父皇可以放心。”

隆安帝微微一笑,有些深意的望着宇文恪:“恪儿,你倒是很了解他。”

“是。”宇文恪怎听不明白隆安帝话里的意思,从容正色道:“灏之和我甚过手足,儿臣了解,也信得过他的为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身居皇室,最难做到的就是信得过三个字,你能如此说就很好。”隆安帝眯眸叹道:“水溶才分过人,世人所难及,朕倒是想起来,当年如海和朕说起他,说此子若成,出将入相,竟是一点不错--如海说的话,也都是句句应验。”

说着,他望着宇文恪,眸中有些复杂和感慨,一步步走来,竟还是走到了这里,虽然这个儿子的血统一直是他心头的一个结--所以当日给他起名为恪,恪者,本分也。可是,现在不得不说,他的这几个儿子,也唯有这一个才堪大用。正像是当年林如海所言--德才兼备,气宇宽宏堪为大任者,唯三皇子尔。

再想到当日宇文恪诞日,紫微帝星临于寝宫之上,大概有些事,是老天早已注定的了。

惊风吹落星如雨 第二十九章

既然,天已经注定,便也只有顺从天意。

隆安帝这么一想,反倒是释然,便笑道:“说起来,朕几乎忘了,水溶的媳妇儿是如海的女孩儿来着?”

“正是呢,闺名就叫黛玉,那日臣妾曾在普心庵里见过一面,容貌行事都好,素日看了京里那么些郡主闺秀也再不能及她的。”江妃笑着接口道,一面给隆安帝斟满了一杯酒:“对了,恪儿,玉儿大概也快到日子了。”

宇文恪道:“听灏之说,大抵还有不到两个月。”

江妃笑道:“这也就快了,不知是儿子还是闺女。”

宇文恪道:“据说诊脉得龙凤之相。”

隆安帝听了先是微微一怔,而后哈哈大笑:“好好好,好啊,这溶小子,好本事,这就齐全了。哎呀,没想到,水茂这厮虽然不在了,这上头还要快朕一步。”紧跟着话锋一转,若有所思的向宇文恪:“恪儿,水溶还比你小吧。”

……

“灏之比我小一岁。”宇文恪意识到隆安帝要说什么,苦笑了一下道:“父皇,儿臣……”

隆安帝叹口气摆摆手道:“不必解释。朕也知道,你从小就在这上面极淡,府中姬妾原就单薄,何况,梅儿也待你极重的,不忍辜负倒也是常情,可是你总该知道,对于皇族贵戚来说,最忌讳的是什么,这也是人最容易拿来嚼舌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是他日为帝,这点,宇文恪自然明白,只好继续苦笑道:“儿臣知道。只是眼下,心思还放不到这个上面。”

“这倒是,怎么说也要等大局安定了再说。”隆安帝点点头:“金陵那里,最近可有动静。”

“荆州始定曾乱了阵子,可是这些日子,倒是平静下来。”宇文恪微微皱了皱眉。

“没有动作恐就是大动作。” 隆安帝眸中微锐,冷笑了一下:“恪儿,你给朕记着,心慈手软则后患无穷。”

“是,儿臣谨记!”

直到宇文恪离开隆安帝这里的时候, 这几句话,却仍响在耳畔。

字字若淬冰,冷却了本该滚烫的骨血亲情。

话里的意思,宇文恪当然听得明白,这是在要他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也许,从宇文祯逼宫的那一夜,便已经注定了这个结果,皇权之上,所谓骨肉亲情不过是弹指即破的东西。

这种冷漠,对于一个曾经手刃兄弟,夺了皇位的人来说,并不值得奇怪。

往事历历,而今却要重演。

其实,一步步走到今日,他和宇文祯之间,除了胜负,再无其他。隆安帝的说林如海的话句句应验时,他还是看到了他一瞬而逝的无奈。

不得已。

若有更好的选择,恐怕也不会是自己。

宇文恪嘴角勾起,一丝自嘲而凉薄的笑溢出嘴角,团聚的喜悦已经被迫在眉睫的决战冷却掉。

心绪有些不宁。脚步不经意间转了转,待察觉了自己无意中选择的方向时,微微一怔。

正在这时候,却见素青拎着一个捧盒过来,见到宇文恪便行了礼。

“姑姑是要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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