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幸臣- 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手地表现蹩脚的厨艺,完美地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曾经是个太子。
楚今朝宁枉勿纵地利用段怀越上演着“反间计”,利用得淋漓尽致。除了替杨冕无中生有了一个安全身份,其他的全都坦荡荡,甚至有时候略略表现对新朝廷的一两处弊端提出一点不满,甚至谏言,期望段怀越能搬运给段君铭听去。事实证明,段怀越的“搬运”不无作用,至少这三个月来,段君铭对他着实好多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时刻找机会想杀他了。
段怀越虽以商客自居,但也能在政事上跟他聊个起落,也不避讳说些大逆不道的话。这些楚今朝早在认识他的时候就有所了解,只当他是故意为了取信自己所为,所以这种时候,他只是端着酒杯送在唇边,跟着笑笑,并不接话。段怀越有些想法不落俗,有些则新奇古怪,乍听觉得不可思议,但细细思来,又能琢磨出些道理。
不知不觉中,这几个月过去,他十句话里八句半真、一句半假,竟与段怀越相谈融洽,交情也越来越深,微妙中竟真升起知己的感觉。就算偶尔意见相左,争锋相对吵起来,他一冷下态度,段怀越就炸毛地拂袖而去,不欢而散。但过不了几日,段怀越又会拎着一坛好酒上门来,二人重新把酒言欢,很快又当之前的争执如过眼云烟。就连小小年纪的杨冕都摇头笑叹二人“床头吵架床尾和”。楚今朝瞪眼告诫他,俗语不是这么用的。段怀越倒是乐得哈哈大笑,道:“小冕,这个俗语该用在你大哥与穆玄景身上,我与楚兄,叫‘酒前吵架酒后和’,谁叫你大哥是个酒坛子呢?”
他笑哈哈地说着,完毕了才后知后觉另外两个人骤然冷凝的态度。段怀越自知失言,但话已出口,道歉不服气,不道歉又尴尬,毕竟就算全天下都在骂楚今朝,他却是声称了解楚今朝并非传言中的楚今朝的人。这一说,倒泄漏了其实他心里,楚今朝就是传言里的那个楚今朝的事实。但话已出口,特意来纠正,反倒显得太着痕迹。他只好摸了摸鼻子,道:“呃,我好像喝多了,今次就先到此为止吧。小冕,手艺进步不少!”
距上次这么不欢而散,倒是有些时日了。屈指算来,竟然已有七日。楚今朝因为烦恼段君铭的事,当时那股气也早消了。他既然从未澄清过他与承宣帝的关系,也就怪不得别人会误会。
楚今朝收回视线,双手枕在脑后,懒懒地道:“段兄道这儿风景独好,不过是因为能站得高看得远。看得远了,风景自然多些。风景多了,自然也好些。”
“多久会好吗?这我可不赞成。那弱水三千风景多吧,如何又说只取一瓢饮?”
“那也是先有三千弱水,再取一瓢。若是原就只有一瓢,别无选择,怕还是比不过从三千弱水里选出的那一瓢的。”
段怀越撩袍在他身边坐下,一只胳膊搭在膝头上,转着手上的扇子玩。“眼前倒是风景三千无限好,可惜,近黄昏了……瞧楚兄这懒散模样,莫非有什么烦心事了,说来愚兄开心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妖孽

刚讨好完,如今见自己不生气了,就又来撩拨?楚今朝没好气地睨了段怀越一眼。
他这一眼无所谓,那眉角处也不过一丝嗔责,却是看得段怀越心头发痒。越与楚今朝相处,他就愈是觉得他真有那股子“丽色”。那偶尔不经意的风情流露就连他都有些异样的感受,像是蚂蚁爬过心头,挠得痒痒的。如今就只这么轻一蹙眉,便浮起娇俏,也就越发相信他与穆玄景之间的秘情禁恋。他索性别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转而去看那逐渐西沉的落日,想着刚才那句弱水三千。
塔顶风大,将他的衣带吹了起来,飘到楚今朝眼前。段怀越的服饰穿着向来讲究,无论黑色灰色还是蓝色白色,莫不是以纯色为底,看起来朴素低调。但细究去,领口袖口腰带处莫不是华丽精致的绣纹,衣服的剪裁样式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做工。不止是大富,且绝对出自于大贵之家。
姓段。
“说起来,还真有件段兄该开心的事。”捡起落在脸上的腰带,楚今朝拿手摸着那白底边上以月白绣线绣着的云纹图案,缓缓地道:“今日早朝上,皇上任命段丞相为秋试主考官。”
早朝上听到这个决议时,楚今朝站在龙椅阶下,面上无波,心底却咬碎了满口银牙,骂了段君铭上数三代祖宗。开朝第一场科试,是皇帝培植人才势力的最好时机,他竟然拱手相让,让给丞相当。殊不知,到时候天下仕子,皆成段启慧的门生。段启慧权倾朝野,其子亦手握重兵,到时候想拉他下台,易如反掌。
段怀越挑了挑眉,回头来俯视着身边那张清秀的脸,淡淡然地,看不出情绪。夕阳如金,薄薄地罩了他一层,面镶暖色,总能看出平日清秀底下的一丝娇俏。
段怀越最喜看他这时候的模样,总觉得这才不枉他“祸国男色”之名。明明言谈举止都是男人,但却不知为何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勾人的女味儿,不似宫中太监的不男不女,更别提那小倌馆的粉味做作,仿佛生就这种宜男宜女的面相与气质。
妖孽啊!段怀越心中想着,明明容貌相去甚远,竟然越看越美,近来甚至觉得风姿丝毫不输于以男胜女美著称的段怀瑾。莫非那前朝穆玄景也是看到了他这时候的模样,才被他的“妖孽”所迷?又或者,难道自己其实也好男色,故看男人的眼光不同?哪日把他与段怀瑾放在一起比对一下,不知谁胜谁负?
心中随便漫想着,面上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开口回答他刚才的话语。“楚兄为何以为愚兄听到这消息会开心?愚兄南来北往,走的是‘士农工商’里最底层的商路。天下仕子出自哪家门生,跟愚兄有甚相关?还是说,楚兄能帮忙在其中指点出一条生财之道?”
这戏演的还真是敬业。楚今朝笑答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能有什么生财之道。倒是段丞相为秋试主考官,届时天下仕子自然皆出段丞相之门。段兄与丞相同姓算同宗,所谓与有荣焉,怎么不是个开心事儿?”
段怀越洒开扇子,故作风流地摇了摇,道:“跟丞相同个姓有什么了不起的?愚兄还姓了这大中国的国姓呢,说不得还能攀得个皇亲国戚,也没赢了楚兄多少尊敬。我要那个‘与有荣焉’做什么?”语毕,甚觉遗憾地带了点哀怨。
这意思是,若没他的尊敬,连皇亲国戚也不屑了?楚今朝低低地笑了笑,丢开他的腰带,也撑起了身子,与他并排而坐。望了望远处飘渺的青峰,余晖漫天。近处鸟在枝头叽喳着,呼儿唤女地归巢。
良禽择木而栖。连鸟儿都有巢啊,就不知他的巢要筑哪枝好,段怀越的巢又是哪里的?
心思一掠而过,他收回视线转头望向身边的人,他语带不屑地道:“今朝官位虽低,但几个皇亲国戚还是认得过来的。‘怀’这一字辈,段氏一族里能沾上皇亲国戚的也就段怀瑾、段怀真和段怀宁。段兄名越,又攀得了哪个皇亲国戚?其他旁系远支的段氏,不提也罢。”
他嘴角含笑,鼻孔哼气,真正是一副现实嘴脸,就是要鄙视段怀越不过就是那不值一提的“旁系远支”。末了,还扔过去一根不知从哪里拔起来的草根,以表轻慢不屑,但轻慢里却很留意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段怀越追着那草根垂眸,对着用力吹了口气,那草根就怏怏地在他面前掉落,落到了他洁白的衣衫上。他随手捡起来,盯着瞧,边瞧着边煞有介事地摇头叹道:“唉,投之以珠玉,竟然报我以草根?愚兄有心送个‘奇货’让楚兄‘可居’,可惜有人有眼不识珠玉。段家那几个皇亲国戚,还够不着愚兄的眼帘。”
听他口气颇大,楚今朝微怔之下,在脑海迅速过一遍,未果。但他也深知不能太着痕迹,一试试不出来,也就点到为止。这段怀越的真实身份,他总有一天会找出来的。当下,他伸手过去,要把丢过去的草根抢回来。
段怀越眼尖手快地避开去了,嚷嚷道:“不是吧?楚兄,做人可要厚道哇!现下连个草根都舍不得了?”
楚今朝道:“既然有人嫌弃我的草根太微不足道,我不收回来,难道还继续给人嫌弃?”
段怀越听言,看了看楚今朝,又往手上那原本想要扔掉的草根望了一眼,紧接着小心翼翼地往怀里收了去,还宝贝地按了按胸口,道:“贴胸收藏。够意思了吧?楚兄就是给根草,愚兄也当个宝。”
楚今朝原本是跟他闹着玩,见他这般认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再瞧他对那根随意在瓦上摸到的草根那般小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耳根处有些发热。遂撩了撩耳朵处垂下的头发,转望他处。
那夕阳余晖竟在不知不觉间落尽了,只剩下视野尽头的青烟。
一时寂寥,他禁不住又惆怅了起来。若段怀越真是个简单的商客,那带着小冕跟着他去走商也没什么不好。段君铭不务政事,心胸狭窄,这个皇帝当不了多久了。反观段启慧,年岁比他长,经验能力都比他足,如今少的就是他打天下时挂名的威望。但假以时日,若段怀瑾消灭了北江大兴,待他凯旋之时,段君铭还有什么威望优势?但若段氏父子真生异心,段君铭也不是好惹的。如果他父子无二心,段君铭就一定能坐稳这个皇位吗?恐怕,到时候势必又是一番动乱。
这种情况下,若小冕以嘉和太子的身份现身江北……
但在那之前,得保住性命要紧啊。
楚今朝如今已是矛盾到了极点。他辛辛苦苦走到如今,却发现竟然是一条死胡同,还不如当初以逸待劳来得畅快、走的轻松。
“楚兄?”段怀越的声音陡然响在耳边,“想什么突然出神了?”
楚今朝拢了拢思绪,斜眼望着他,叹道:“我为官多年,官场总是不快活的时候多,快活的时候少。瞧段兄走商倒是逍遥自在,若我也辞官去走商,是不是也可以简单很多?”
段怀越眼睛一亮,本来就只有眼睛出色的脸陡然添了一层光彩。他欣喜地道:“当真?”他可从未见楚今朝对经商表现出丝毫兴趣。
楚今朝本是无聊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