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音起身,期期艾艾的立在我的身侧,涨红着小脸道,“方先生是个知书达礼的好人,今后的夫人也必是位通晓琴棋书画的小姐。再说素音对方先生本也是一厢情愿,更谈不上今后、将来,是素音痴心妄想了。素音早先就和小姐说过,一辈子不嫁跟着小姐,只有跟着小姐,素音才觉得有依靠!”
我微微的点头,“既然这样,从今往后,人前我是主子你是丫头,人后我们就是姐妹。等过几年,我在宫里求了太后,给你个女官的身份,方硷娶你,倒成了高攀了,你放心,我会替你考量!这事就到这吧,坐下来吃饭!”
素音一愣,瞄了一眼我平静的侧脸,终于斜着又慢慢坐下。她哪里又能想到,我的心里,此时却是翻江倒海的痛。
以前,我虽懦弱却清高的紧,一收一放,将人死死的拴在身边,这种笼络人心、算计身边人的小把戏,本是我最不屑的。可是现在我既然下定决心要帮墨夜星,嫁给墨夜离便是唯一的途径,也和了所有人的心意。
但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不管将来墨夜星和墨夜离谁做了皇帝,我都是那个深入虎穴的人,我必须要在自己身边留个自己的人,这个人,非素音莫属!
一顿饭,寂静无声,形同嚼蜡,素音搁下筷子,反反复复的看了我几眼,终于轻声的问我,“小姐,你果真是要嫁给夜离殿下?”
“是!”我面无表情,肯定的点头,坚决无比,手里仍旧一粒粒的数着米饭。
“可是,素音觉得,您根本就不喜欢殿下!”
这话,估计横亘在素音的心里已经许久了,今日话赶话的赶上了,她也想问个究竟。
“素音,两个人在一起,可能不光光是因为互相欣赏喜欢,也许,是一种利用,是为了某些目的而自愿走到一起的!”我认真的说着,既然要用,那么,有些事情还是让她早知道的好。虽不用说的特别的深,但至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远近,她是必须知道的!
素音果真是吓了一跳,“小姐,你……你说什么?”
“素音,我不喜欢九皇子,就如他不喜欢我一般,可是他却愿意娶我,我也愿意嫁他!皇上高兴,太后喜欢,连带着咱们这一个府里的人都趾高气昂,扬眉吐气的。嫁他,又有何不好呢?”我放下筷子,淡淡的笑着看着素音。
“可是……可是……”素音憋红了脸,不敢继续往下说。
“素音,你说!我不怪你!”我突然无比期盼素音能将我心里的话说出来,憋在心里,日日都啃噬着我的五脏六腑,让我坐立难安。
“可是,那样的日子,小姐您可怎么过,日日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且素音觉得,您和夜星殿下,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儿啊!”素音终是说了出来,一脸紧张的瞅着我,生怕我又会突如其来的发脾气!
我没有吭声,手却抖的厉害,说不出来的时候憋得痛苦,说出来了,却没想到这么的心慌意乱,好似灵魂出窍一般,痛苦更甚。素音说的很对,日日面对他,对于我来说,绝对是折磨。可是,为了那一份真情,我觉得值!
“素音,我也并不是喜欢大殿下,对他,我只有尊敬和信任,但是,大殿下的真心真意,让我感动莫名,让我觉得,如今我做的这一切,都无比的值得!”
素音还要说什么,却被门外一声脆脆的声音给截断了,“姐姐,姐姐,我是霓影,你可在屋里?”
下一刻,人已是到了屋内,“姐姐才刚用过饭么?看来霓影来的可真是时候!”巧笑倩兮的笑脸透着精光,唇红齿白的透着健康的淡粉。
我示意素音收拾碗筷退下,自己则挪到一边榻上坐下,“霓影今日来找我可有事?”
“没有事就不能来看姐姐么?”霓影说着就往我身上腻歪,“爹爹就你我两个女儿,我们从小做伴,都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可是再过不了几日,姐姐就要进宫了,霓影要是想姐姐了,可怎么办才好!”
我看了看她微颦的眉,撅起的嘴,心里一阵厌恶,不露声色的说道,“霓影也终是要嫁人的,趁现在还在你娘身边,没事的时候,还是多陪陪三娘,等到嫁人的时候也不会象姐姐这样,那么的念想!”
霓影狡黠的目光怨怒的扫了我一眼,显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又继续追问道,“姐姐进宫后,必定是不能时常出宫的,就是不知道皇上和九殿下能不能让霓影去看看你,那样的话,我们姊妹倒也是还有经常相见的时候呢!姐姐,你说是不是?”
“好!”我冷笑,“好得很!”以她和三娘的执着,就算我执意阻拦,又能怎样,她要去便去,只不过,我也再不是那个懦弱清高的卓烟影了。
“那,便这么说定了!姐姐到了宫里,可记得跟姐夫提一提,让我没事便去陪陪姐姐吧!”霓影高兴的蹦起来,小手乱拍一气,脸上兴奋的红云密布。
我不语,烦躁的点头。
霓影急不可耐的告辞,许是回去和三娘通报这天大的好消息去了!
洞房花烛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想给大家吃肉肉的,但是看亲们的热情并不高涨,收也不见多,评也不见多的,弄的鱼儿心里哇凉哇凉的,写肉的情绪便干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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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六终于到了,这是太后特意上万寿寺里求的良辰吉日。既然是太后选定的日子,自然所有的人,连带着皇上都没有异议。只是我的心中有些打鼓,那本该宣布的太子人选却迟迟没有音信。
觉着还是夜半时分,就被一帮丫头婆子弄醒,迷迷糊糊的沐浴、熏香、更衣、拾面、梳髻、描眉、画黛,堪堪弄好,居然天也是麻麻亮了。
我半闭着眼,顺从的由着她们折腾,心里却似翻江倒海一般,五味杂陈。还未进门,便已失宠,倒也是我自己先造的孽,倘若顺应天意,老老实实的重头再来,怕也不是这样的一番境地。
这冲动一嫁,看似是还了墨夜星的情债,消了我心头的愧疚,可日后到底能对墨夜星有多大的帮助,我这心里还真是没底。
想着想着,墨夜离那墨黑的脸庞又浮现眼前,眼中似乎还带着刻骨的恨意。这几日,我日日琢磨,却还是不得其解,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此番娶我,是不想我再蛊惑墨夜星,碍了他当太子的道。可是,如若这样,那半年后废掉墨夜星,重立墨夜离又是为哪般?
当然,我并不后悔!从前的我,一心对一人,更不问政事,只为他喜而喜,为他愁而愁,现在想起来,篡兄位,娶妻妹,这样的人,也断然不值得我真心相付。
猛然睁开双眼,狠狠的甩了甩头,既已无退路,不如向前,世上诸事皆不能两全,至少,不欠他人,不枉付真心,也算对得起这重生一回!
“时辰到了!”素音在一旁轻声提醒,脸上也看不出半分喜庆,在这一屋子耀眼的大红中,显得极不协调。
我扶着素音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款款向外走,这一套流程熟悉而又陌生,当年我也是这样扶着素音的手走向末路的!
余下的便是和祖宗、爹娘拜别。码满嫁妆的大红箱子规规整整的放了一院子,到处是夺目耀眼的红,犹如血色一般刺目。
爹爹自是要送我入宫的,剩下的一群人中,我谁也没拜,只走到娘的跟前,深深的跪下,不等夺眶的眼泪,便顶上了盖头,毫无留恋的上了宫中来接的轿子!
作为皇子,墨夜离并未来接,来接我的,只是朝中几个作为证婚人的大臣以及他身边的李琛,个个也俱是红色的礼服,面上不尴不尬的透露的些许喜色。
坐在轿中一路摇摆,我心无一物,澄净清明,原来,抛却感情、抛却真心,婚礼,也可以这样的平淡无味!迷迷糊糊一路睡去。
“烟影!烟影!”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一个激灵,左右四顾,却皆是一片白茫茫。忽然,从这片白茫茫中猛然冒出一个蓝色的身影,不是桃花,又是谁?
“星君!”我急切的叫道,抓住这根稻草,“烟影一时冲动,现下又要嫁与墨夜离,星君帮我看看,我此番嫁他对是不对?”
桃花讶异的看了我一眼,居然委屈的瘪了瘪嘴,“烟影今日没有唤本仙桃花,本仙倒是觉得生分了!”
我压下心头怒火,耐心赔笑道,“星君乃仙界上仙,岂容烟影胡叫!此番来见我,是不是烟影现下之抉择出了错?可否重来?”
“我只是想你,过来看看你而已。毕竟重生的人百年也不得见一个!”星君慢斯条理的盘腿席地而坐,掏出本本翻了一会儿,“烟影姑娘这回怎的这么多的问题?不过你既是选了,那就是对了,只不过,此番必是要多些磨难,你需得受得住才好!”
“磨难!”我一凛,上前一把拉起桃花,“上辈子已是受了一世的磨难,这辈子怎的还要再受!是不是你又洒了墨点子,污了我的那页!你赔我来!”
桃花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我怒发冲冠的一面,笑笑的拍去我的手,“烟影啊,你仔细的想想,从最最早的一开始,你就还是同墨夜离纠纠缠缠,你这生生世世注定了是和他在一起,这就是你的命啊!不管我洒墨点子也好,改命格也好,这都是上天的本意!情劫情劫,有情便有劫,你好好受着罢!”桃花说着便要离去。
“喂!喂!你等会儿,我还有事要问你!这情劫可如何解!”我在后面不停的追赶,怎奈他脚踏祥云,跑的比兔子还快!
“真情真意便可解!”遥遥的声音传来,已是不见那蓝衫的身影。
“轰隆隆”的礼炮将我震醒,我居然在轿中睡了黑甜的一觉,却又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只觉得头重脚轻,难受的紧!
及至行完礼,进了洞房,我才轻轻的舒了口气,“素音,快帮我将头上的凤冠取下来,累死我了!”我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起身走到桌边。
“小姐!这怎么可以!”素音想过来拦,却没快过我,红巾飘落在地,映的一地殷红。
“没什么不可以的!”见素音不动手,我便自己开始摘,一头整齐的发被我弄得枝杈横生。素音看不过,终是过来替我卸下。
“小姐,这样,不合礼数!你且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