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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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会有期-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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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期夹起一片鲜蘑放进方星辰碗中。
谈及一件大事时,好似闲话家常:“即位的,是你父王。”




 、天家

方星辰半筷菜肴滑落碗中:“师叔早就知道?”
元子期沉思而答:“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方星辰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无情之人,何谈情理?”
元子期道:“你可记得我说过:察人观事,最要紧的是洞悉其背后的缘由。”
方星辰目光悲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道如此,即便贵为将相王侯,亦免不了要争权夺势。”
元子期道:“不错,你父王身份非同寻常。若是坐等那些异母手足上位,又有哪个好相与?不争,也得争。凭他的才智,又为先帝至亲血脉,即位只在意料之中。”
方星辰满目讥嘲:“即便是身在其位,万不得已。但若肯舍下尊位荣华,天高海阔何处不能自在?兄长病逝,便就势大婚续弦,拉拢名族豪贵,终归是负心薄幸罢了。”
元子期道:“这便是我所指的情理之外了。且不论他对你娘亲心意深浅,单那丧子之痛便能令他无心摆宴办喜,结娶新人。”
方星辰疑道:“可是……那位不是很快便有了身孕么?”
元子期道:“所以你父王实是违心斩情,刻意施行。”
方星辰大惊:“你是说……父王并不想这么做?难道还有什么事竟比他的自己的意愿更为重要?”
元子期道:“别人看上去不合情理的事,其实只是无法猜透个中缘由罢了。”
方星辰反复思索了几遍元子期的话中含义,才恍然道:“所以争权夺势这个理由,说不通?”
元子期十分欣赏少年的领悟力,颔首道:“正是。”
方星辰兀自出神,突然眉间一紧:“不为权势,还能为什么?”
元子期随口欲答:“为了——”却被接下来要说出的那个字触及另一桩传闻,心念闪动间,向来沉稳的他胸内莫名慌然一跳。
方星辰满脸期待地等着。
元子期转开话题,问得令人不知原起:“你当真认为,心意比权位更重要?”
方星辰扬眉道:“这是自然。”
元子期再三思量,决定将猜测尽数告知:“你父王,是为了你。”
“什么?”方星辰闻言从椅中惊起。
元子期立于身侧,按住他肩头:“你兄长一去,他还有何所求?能让他不惜违背旧情誓约的,只有你。权倾之人,一但失势,危机即近。若是孓然一身,焉有忌惧?然而他却担心会累及于你。”
方星辰迟疑道:“所以……他便急着再生一子?”
“更为心切的,应是先帝。在皇储之事上,天子亦被人摆了一道。你父王……算是与先帝的想法不谋而合。”
方星辰感到阵阵眼热。
竟然是这个缘由!
嗓子咽了咽,断断续续抽着声:“父王……原来……这样……在意我……”
元子期垂手,怅然道:“我倒希望他不那么在意你。”
方星辰猛然抬头。
元子期哑声道:“他怕是——对你有了更高期望——你的将来——他已在替你铺路——”
方星辰身形剧抖:“什……么?”
元子期静默不语。
方星辰看着不肯吐出半字的元子期,顿时失声道:“我不要做那高高在上的孤寡之人!星辰此生只愿与师叔平安相守!”
元子期神色严肃:“诏旨中,你父王没有——立后。本朝从未有过先例。”
方星辰连连摇头:“这说明不了什么……”
元子期扳直他的身子,缓缓道:“待三月国丧期满,你父王便是——父皇。”
方星辰双眼蒙雾:“父王不会勉强于我……”
元子期正色道:“为君不比为臣,他亦难例外。”
此话说得至真至诚,方星辰再难欺骗自己。
元子期以前所未有的坚决,一字一顿道:“只要你的心意还在,将来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伴你左右,寸步不离。”




 、争执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皇方择尚未正式登基,执政作派却雷厉风行。短短两月,内阁高职大换血,廷府上下整肃一清。宝座方算坐稳。
修编谱册,文过饰非。
立元改年第三天,盛京迎来一位重要人物。马车刚过武门,城中百姓纷纷涌入南街争相探头,想要瞧上一眼今上遗落民间的皇子。一时万人空巷。
的确风光。方星辰透过墨帘看向车外,低头想道。
不过两年光景,却已物是人非。
最后变成这样……父王亦是意料不到的吧。
穿过重重宫门,鼻眼观心,敛神而行。身为王府私生子的方星辰尚属首次进入高墙内的禁城。进入殿堂,看到正襟而坐的一人,上前拜倒:“父……皇。”
方择声音略带涩意:“抬起头来,让为父看看。”
方星辰两眼胀疼,缓缓仰脖。上首之人鬓边华发暗生,眉间紧纹深织,祥中有威。方星辰不禁轻声述道:“父皇,儿……回来了。”
方择仔细瞧了一会,命他起身坐了,才道:“听闻你这两年四处奔走,吃了不少苦头。”
方星辰道:“是师叔告诉父皇的么。其实都过去了,不算什么。”
方择点头道:“有些历练也好。我见你心性安定不少,不似年少时那般欢脱了。”
方星辰忙道:“儿从前稚气无知,令父皇操心了。自从遇上师叔,儿方明白父皇苦心。”
“师叔?”方择皱眉:“我们父子二人才说了不到三句,你便提到他两次。”
方星辰闭言不答。
方择稍作斟酌,又道:“你这位师叔,我见过一次。你娘先师亲选的关门弟子,自是信得过的。只是……生得太过惑人。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望我儿谨记。”
方星辰辩解道:“若是两人已是亲密无间,也要刻意保持着距离么?”
方择疾口反问:“亲密无间,是何意?”
方星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坦白道:“我与师叔两情相悦。” 
“荒唐!”方择怒不可遏,拂袖而起。指着他道:“你可知先帝荣碌一生,最大的憾事为何?是无嗣!”
方星辰静静道:“星辰并无半点帝王之心。”
方择叱道:“铮铮男儿,当以天下为己任!儿女情长只会消磨意志。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子!”
方星辰幼年伤痛霎时涌上心来,忿忿不平道:“娘亲便是为了成全你的那份忠毅之心,才过得那般委屈劳心!”
方择被戳中心底最深的硬痕,一股气无处发泄。举起巴掌便扇在爱子面上,留下五根指印。
方星辰呆了一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打过他的脸。也未见父皇发过那么大的火。强忍着眼角的酸楚,跪落在地。
方择瞪他须臾,重重道:“你仔细想想朕的话。”大步离去。
有内侍太监近前将他掺起,尖声细气道:“殿下请先回景阳宫吧。圣上命小显子布置了许久呢。”
方星辰脚下绵软,被人扶进一间主屋。桌旁,一人半举茶杯,眉宇清冷。方星辰瞬间有了力气。挥退侍从,一头扎进那人怀中,低低啜泣。
元子期凝神道:“怎么了?”
方星辰目光忧虑:“父皇不许我与你过于亲近。”
元子期顿时有些了然:“身为你的父皇,他这么做没有错。”
方星辰黯然:“他对我自称为朕……果真不是父王了……”
元子期抚上少年细皮白肉上的红印,叹道:“经年征战的习武之人,腕力非比寻常。他这掌,算轻了。”
方星辰一怔,头埋得更低。
元子期见他已被说服,柔声道:“来日方长,下回别再意气用事了。”
方星辰问:“若他再提此事,我该如何回话?”
元子期眸色深沉:“你应下便是。”
方星辰急道:“这怎么成?”
元子期淡淡道:“若图长久,岂在朝暮?”
方星辰看着他欲言又止。终于幽幽开口:“如此一来,便不能时常见到师叔了。”
元子期被瞧得心软,寻思道:“方才随你进宫,我曾暗中留心。这禁宫中顶尖高手屈指可数。能察觉到我行踪的怕是没有。”
方星辰面露喜色:“这么说,师叔可暗中悄悄来看我?”
元子期宠溺的摸着少年的头,许诺道:“随传随到。”
方星辰展眉而笑,心中一片安宁。




 、密旨

方星辰虽未被赐爵,但宫中揣摩圣意之人何其多,敢对他不敬的极少。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倒是出生没几个月的小皇子有些被人冷落。其生母至今仍是不尴不尬的妃位。司徒世家因在清党风波中受了些许牵连,又见新皇没有大选妃嫔的意思,也便不敢贸然生事。
方星辰在父皇处见过几次携幼子请安的司徒妃。很安静的一个女子,容貌举止都不出众。但被她抱在怀中的婴儿却粉雕玉琢的可爱。多少分得父皇的一点怜爱。方星辰也不在意,时常参与逗笑不懂事的弟弟。
父子二人自那日后,未再起争执。
初夏某夜,月黑风高。
正是偷偷摸摸干坏事的好时候。
方星辰脱得□,爬到床上慢慢躺下。身上仅盖着一条薄被。滴溜溜的乌眼珠不住往门口处瞟。
宫门下钥前,他让抚子往西四街跑了一趟。此巷酒肆林立,热闹非凡。其中一座花满楼,为无极山上月新开的产业。位置不算显眼,却胜在私密性好。元子期原也不打算靠其盈利,盘过来后,修整装饰一番便重新开张了。
方星辰默默计着时辰,异常兴奋。一心要给那人在刺激中再添上份惊喜。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方星辰立马闭眼,装作熟睡。这人内功深厚,步法飘盈,很快来到床前。静立了一会,没有动作。
方星辰等得有些久,忍不住把眼眯开条缝。只见对方从头发到脖子全都包得密实,仅一对眼睛露在外头。目光满是柔意。
发现他醒来,顿时生出少许思切之情,如怨如诉。
方星辰惊觉不对!师叔眼中何曾有过伤心?立时掀被而起,一掌劈向黑衣人颈间,全然忘了自己未着寸缕!
黑衣人本欲避开,但被那雪锻似的身子一晃,顿时移不开眼。
生生吃了一掌。
倒在床上。
方星辰还没来得及取被遮身,元子期闪身而入。
看看光洁如玉的少年,又看看混乱不堪的褥间。
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扯下了黑衣人的面巾。
“卓飞鹄!”方星辰惊呼。
元子期静静道:“先把衣服穿上。”
床上之人上身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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