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止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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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止韶华-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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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叫众人咋舌的那一日终于来临。

那日天气阴沉,一大片乌云密密的遮着天日,不见日头也不下雨。森森的盖着天,叫人干着急。

段韶华坐在窗前喝着东儿刚煮好的药,今日韩大夫又换了药方,说是加上了好几味补药在里头。酸苦未萦绕着舌尖,段韶华将浓郁药汁吞下。只觉得是难为了韩大夫,靖王爷早已不到此处来了,其他人对他都是能躲能躲,也只有韩大夫毫不在意,时不时开了药方给他。

人情冷暖,比起所谓的靖王爷的宠爱赏赐,还一如一碗药足够温暖人心。

他正端着碗将最后一口药汁吞下,大门忽的就打开,就看东儿走了进来。

她边是喘着气,肩膀还在抖着,段韶华喊一声她,只看那双眼都是红了。

“怎么了?”段韶华忙放了药碗,正要起身,却是被冲上前的东儿又给按住了。

“公子!”这一张口,就又委屈的低了头。

段韶华虽禁闭了房门足月,但论人言是非猜还是能猜到一点的,他干脆笑着拉了东儿坐下,“可是听了什么碎语,既如此,不听就罢了,我又不会少块肉什么的。”

他软声安慰着,东儿不禁抬头看他。这一个月缠绵病榻,之前又受了那样的委屈折磨,撑到现在人已是瘦的不像话,那样的单薄的身子,面色又是白的吓人,喝了这么多的话,怎么就不见好?

看段韶华如此,东儿都能拼凑出“我见犹怜”这个词,可王爷,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明明是打定了主意不能让段韶华知道,可回来路上听到那些丫鬟碎嘴,又忍不住恶心,终究是藏不住话。

东儿到底年轻,听着段韶华的安慰心里更不是滋味。只想着公子早晚也会知道的,与其到时候听别人那些侮话,还不如就自己亲口告诉了他。

只不过东儿到底还是打了个预防道:“公子需得静心,今日听了东儿的话,日后若是有人在公子面前胡说,那些也都是假的。”

听起来此事似乎的确严重,段韶华只能点了点头,郑重道:“到底是什么事?”

动儿咬了咬唇,带着哭音娓娓说出。

这一月多来靖王爷的确忙碌,但也没有忙碌到脱不开身的缘故。只因一半是为了朝事,另外则是因为一个戏子。

前些日子靖王爷与着几名大臣同去戏园子听戏,那园中有一名角,近年来也颇有名气。遇着靖王爷那日,他正在台上唱一曲贵妃醉酒。唱罢惊艳,舞罢风情,这位戏子也从大戏院落罢小戏台,做了靖王府的家养伶人。

原来多日不见王爷,只是因为他已有新人。

正文 第74章

东儿含糊着哭腔;段韶华还未说话;她已觉得委屈无比。

只瞧这些天家贵人;喜怒无常,喜新厌旧。今日对你千好万好,明日又弃之如敝履。这些贵人的枕畔平白真是碰不得。可叹她那时还一心想着公子待王爷好些;也好保住恩赏。如今想来,还不如独身一人来的清闲。免得时好时坏,都让人拿去当了笑话。

她恹恹的低着头丧气,半响,反是听得段韶华笑了出来。

东儿惊愕着抬头看他,只看段韶华短促一笑,而后神色大悦;“不过如此罢了,我只当是什么大事。”

说罢他一捻茶盖,含了口水漱去嘴中苦味,“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他说的随意,却叫东儿心里一阵刺痛,纳纳着开口道:“公子当真不介意?”但接着自己又是愤的冷声道:“王爷如此,院子里那些人也不安分。公子还没说什么呢,可看他们,一个个的都赶紧的攀着高枝,求着严总管帮他们重新安排地方!”

刚才东儿穿院而来,看到的就是那一幕,当场就气昏了头。

说人情冷暖,段韶华自知勉强不得,也不见生气,只道:“有一个尘主子在前,他们提早寻着后路也无不可。罢了,以后只当看不见就好了,管多了反是招人嫌。”

“可!”

“他们既存了心思要走,还能强留不成。就算是留下了,以后做事也不见得会用心。何必让双方都不痛快。”

他如此说,东儿也不能再生气什么,只能随着他点了点头,“公子说的对,既然他们要走,干脆全打发了出去。以后东儿自会好好伺候公子,绝无二心。”

这些以表忠心的话东儿并不是第一次说过,而这心中暖流,段韶华感受真切。

这日之后,因为撤离了靖王爷恩赏的院子变得更加的寂静。以往看人来人往,渐渐的,往返做事,只剩了那数人而已。

随着天气渐渐转冷,这一院也彻底成了冷清之地。众人眼中,段韶华得罪王爷,王爷也不愿再见他,那所谓受宠早已成了过去。

这处成了清冷之所,反观靖王爷那处,真可说是夜夜笙歌,浓情蜜意的很。

每每靖王爷兴致上来总会让那戏子唱上几曲,房里房外,伺候的丫鬟小厮都能听得那惊艳的唱腔。又或醉贵妃,又或霸王别姬,那把嗓子一唱,真叫是闻之欲醉。

难怪王爷喜欢他,喝喝酒,听听曲,这样的生活何其快哉。

也有不少人见过那戏子。那唱戏的是个男旦,端的是一副好皮相。白面玉肤,黑发墨眼。因着总唱女角,一副的男身女相,猛一瞧还真当会是个女人。尤其那身段轻盈,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真真是媚到了骨子里。

王爷的入幕之宾何其多,谁又能比得上这个人。

事实证明王爷对他的确迷恋,看他进府几个月王爷就再没见过别人,只成日里的和他腻在一起。

靖王爷向来喜欢聚宴,因着这阵子人杂事忙而耽误了不少机会。自从那戏子来了之后王爷又对此道热衷了起来,常召来王孙公子,朝中好友一起欢歌享宴。除去歌舞,那把子唱腔也是一绝。

靖王府中烛火不熄,欢声不绝。歌罢风情,又唱缠绵。

那无边的欢庆传的甚远,越着层层夜色,惊响那最深处寂寥。

是夜,那歌声又起。段韶华靠在窗前看书,东儿则坐在桌边对着烛火做针线活,因这歌声都不由顿了一顿。

段韶华的心思其实早就乱了,他遥望窗口,沉声道:“这歌声细腻动听,婉转多情,真不愧是名角,听着就叫人心动。”

东儿没有接口,反是泄愤一般将手中细针狠狠扎进了布料里,“明明是个男人,却唱出了女人的声音。公子快别听了,听着就心烦。”

这么多自是为了护主,段韶华一笑置之。他是戏子,他是琴师,同是卖艺人,根本没什么区别。

那唱声不断,忽轻忽重的落在段韶华耳中。只如轻风过耳,但却是那样的绚丽惊慕。听的人起了心又生了意,越想听,可就是听不真切。

连这样隐隐听来都动人心弦,若是到了座上又该是怎样的如痴如醉。

那声音好似一只手,轻烟似的飘来,正对他招摇。

段韶华一手撑着窗,整个身子几乎就要探到了窗外。远远看着,那轻烟聚成的手招摇的更得力了。

病倒之后他几乎就没再出过房门,也因忌讳着外间之事。但现在,那欲外出一寻的心却是越发的浓烈了。

段韶华转眼就走到了门边,只笑道:“我先出去走走。”

东儿正专心做着针线,一听之下险扎了自己的手。看着段韶华离去终是不安,只得道:“公子等等。”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了屋子,也是多日来段韶华第一次主动踏出此地。

这个院子早不复往日热闹,挂在屋檐上的两个灯笼也熄了明火。只余东儿手上幽幽一盏,照出满院孤寂。

没有那灯火通明,没有仆人忙碌,一院的空寂。不过留了一树枯枝,满地落叶。

夜间的路不好走,尤其入夜之寒侵身。段韶华紧盯着前头之路,而听那唱声竟是已经停了。

想是一曲罢,该得上其他助兴。

段韶华略略有些失望,此等醉人心神的唱腔实在是绝,这又得苦练勤奋,倒是真想见一见那唱戏之人。

只是,忽地想到东儿的话。顿又叹了一声,在外边他是名角,到了这靖王府却只能是个家养伶人。真是浪费了他这副顶好唱腔。

停着叹着,幽幽烛光照不尽前路。只看阴森森,黑洞洞,像是树像是人。

在这靖王府中,也只有人多。

他忽然停下,静看着前方出神仙,东儿也侧了身举起灯笼道:“公子不走了吗?”

段韶华只笑了笑,望着那透不进的黑暗道:“前面是清漪园吗?”

“公子好眼力,可不就是。”

到底也不是他好眼力,只是每每裴靖宴客,选的多为那处。他也曾在宴席上为众人抚琴助兴。那时也好,现在想起也罢,真真后悔他该是不顾一切的拒绝,也少了在他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追溯起后悔,那可真是要悔不完了。段韶华小小自嘲,沿着前路慢慢走去,只有脚步是越发的慢。

那戏腔停了,只闻丝竹奏乐,他顿时也没了兴趣。只是好歹走出来,干脆是趁着夜色走走。到了白天人多,再出来就不是赏景,而是接人白眼。

眼瞧着都入秋了,关于他“色诱”余大人不成的荒唐事不知又是传说到了什么地步。还有没人有记得他?就算是打定了主意要远离京城,要离得多远才算摆脱了靖王爷的势力范围?他随身虽还有些银子,不知又能支撑多久?

恼人的问题就是不停,段韶华想了又想,最后是恨恨的摇了摇头。

他实似愚蠢的动作刚停,背后立是传来了嗤笑声。

不想是还有他人,突听了陌生人的声音,段韶华是反射性的转了身去,当见到来人时猛生了一股惊喜。

玉面长身,不变的潇洒笑容,还有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

再回想起来,与他也有一年未见了。现下再见竟也不觉得陌生。

信若元还是那人面桃花的妖艳公子,从未变过。就是这一见,再阴郁的天也要泛上春光。

段韶华久久未言,只听信若元笑道:“许久未见我,竟是高兴傻了!”

因着这句终是回神,段韶华不好意思的报以笑意,“许久未见信公子,还是一样的神出鬼没。”

信若元怔然,而后笑道:“这词用在我身上倒是新鲜。”

段韶华往他身后看去,见他并未带着小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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