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那几年:一幕未散场的潜伏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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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那几年:一幕未散场的潜伏传奇-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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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奇异,因怕蒲先生知道首尾,没敢太耽误,便急急出了铺子,又将窗子整修如故,叫人无法发现。所以,今儿个他跟蒲先生说话,却闭口不提书铺里的所见,管自装糊涂。

“我到衙门口打问过,那里并不曾传他,也未听说谁刁难他。黄老板一去,肯定别有缘由,只是你我兄弟猜不到就是了,只得抓耳挠腮思疑了。”“我晓得街上有洋人画像,画出来跟真人一个样,当初要叫黄老板画上一张就好了,叫官府查找起来也近便些。你难道还不知道?有个洋人就在浙江局门前摆画摊儿,几个大子儿可以画一幅,先头衙门口还不让,赶他……”“衙门口真闲得慌,连这种事也要管?”

“只因为洋人画画儿有蹊跷,与我们画得不同。近处看满脸麻子,搁远处再看,简直活灵活现。”

“还有这等神奇?改日得闲我也去画上这么一张,挂在我的铺子里,瞅着稀罕。”

这时候,伴儿过来续水,二位赶紧住了嘴,不说了。

“这小子走了,且听我接着说,衙门口不是打算赶洋人吗?不知谁说西佛爷在宫里也请过洋人给画像,这下不光不赶了,知府知县还都上赶着求洋人画他,一下子轰动了邻里,扶老携幼,都来瞧西洋景,天天好不热闹。”“即便有洋人画的像,衙门口又有何种理由缉他黄老板?他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得罪哪个为官作宦的;就是搜他的书铺,也规规矩矩地摆设着,找不出什么疑点来,账簿和银两俱在,能怎么样了他?即便是撒下网来捉到他,他随便说他父亡母故,回家来丁忧,你也照样拿他无奈。”“他账簿和银两还留在铺子里,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么一问,蒲先生当下就慌了,料瞒不过去,只得嘿嘿地笑。房二爷这才知道,蒲先生也进书铺里搜过,却也不去点破,心知肚明便是了。就掉转个话题,对他说:“你这件花绉长夹袍该换上一换了,看看满茶楼的人,谁有你邋遢。”蒲先生说:“小本生意,哪里有那么多闲钱,凑合再穿一季吧。”我言道:“你那香铺生意一向兴隆,光驿站上的买卖就做不完,休想跟我哭穷。”蒲先生登时张皇起来,张着嘴说不得道不得;房二爷不禁暗自得意,以为打在他七寸上,眼睛紧紧抓住他不放。

“你那花铺,怕是没驿站,也不会开在这里吧?”

“好了好了,我的蒲先生,咱俩就别再斗嘴儿了,总而言之,各自心照不宣便是了。”

不知何时,伴儿又戳在他们桌前,听得正入神。房二爷一脸的不悦:“你怎走道没声响,多咱站在这里的?”伴儿唯恐这位爷借故生事,无端辱骂自己,赶紧言明:“我刚刚过来,你们说什么我全没听见。”蒲先生怕人多眼杂,急忙排解,让房二爷切莫与小孩子一般见识,又呵斥伴儿道:“你给我滚得远远的,不唤你不许再靠前儿。”伴儿也乖巧,应了一声,一溜烟跟兔爷似的跑走了,剩下房二爷兀自在那运气。

“你去去火。”

蒲先生将一盘话梅挪到房二爷的跟前。

“头些日子,驿馆内闹鬼的事你听说了吗?你给断断,到了是人捣蛋,还是鬼作祟?”

“咦,你怎知道驿馆内闹鬼了,不是林驿丞挨个儿嘱咐,不许一人透露只言片语,谁传出{〃文〃}去就打谁{〃人〃}的板子吗?敢{〃书〃}是你这{〃屋〃}一回又没少花赏银吧?”“你若总没个正经,我就懒得与你再说什么了,我说得到做得出,不信,往后你就看吧。”

“与你耍笑,你又何必如此谈锋犀利呢?”

“我看,你我总是话不投机时多……”房二爷说。

两个人庄重起来,说了会子闹鬼的事,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晌午。房二爷来了兴致,非要喝两盅,遂拉着蒲先生出了茶楼,进了酒馆。伴儿肩上搭着毛巾,吆喝了一嗓子:“送客。”下边一迭声地跟着喊:“二位爷走好。”酒馆大堂上悬着内阁大学士白镕的匾,两人端详了一阵子,方才找座坐下。房二爷说:“告诉你个新鲜事吧。”蒲先生道:“说来听听,以广在下闻见。”房二爷说:“俄国老毛子跟倭寇要开战了,你知道吗?”蒲先生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狗咬狗,碍我蛋疼?”

“此言差矣,他们开战确实不关我们的事,你要知道他们要在哪开战就该大动肝火了。”

“这个还真不知,你指教。”

“他娘的,他两国交兵,却要拿咱大清地面当靶场。朝廷居然还说要中立,你们打你们的,我们不掺和,任人家祸害,你说气人不气人?”“这是个谎信吧,我不大信……”

蒲先生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是从宫里跑出来的太监那里听来的,他们怕又遭庚子那年的劫难,一气跑出来二三百口子。老毛子和倭寇都跟西佛爷立保证,保证不伤百姓,你想,炮弹能长眼睛吗?一炮落下来,房倒屋塌,血肉横飞,不伤了百姓才怪。西佛爷硬是信他们的话,这不是老糊涂了吗!”

这时候,跑堂的端上酒菜,蒲先生说:“拿走拿走,我不吃了。”跑堂的问:“您老觉得怎么不可口?”蒲先生说:“他们要打干吗不在他们的地头上打,偏到人家地界上来捣蛋,这不是欺负人吗?”跑堂的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爷,忙说:“您看,都是照您老的吩咐上的菜。”房二爷将跑堂的轰走了:“你就别跟着裹乱了,忙你的去吧。”蒲先生在门口招呼过两个叫花子来:“你们端去吃吧。”两个叫花子赶紧施礼,一口一个活菩萨叫着。蒲先生见叫花子一身褴褛,心不忍,又叫跑堂的多加了二斤饼;怕他们又要言谢,啰唆起来没完,便轰他们出去吃。房二爷说:“我就不该告诉你!告诉了你,你又焦躁。”蒲先生说:“气死我了,要这么下去,我宁愿不再当这个大清国民。”房二爷问他:“不当大清国民,你当什么?”蒲先生啪地一拍桌子:“我他娘的出家,托个钵满世界化缘去。”房二爷唯恐旁人听了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央求道:“我的爷爷,咱们不再谈国事行不行?”蒲先生也觉出自己失态来,左右瞅了瞅,挠挠头皮,苦笑道:“唉,年岁都一大把了,还这么不老成。”“怪不得你,谁听了不气?”

蒲先生叫跑堂的拿过手巾,净一净脸,定一定心,重又要了酒菜,排列桌上。二人浅酌慢啜,只是任什么山珍海味也尝不出味道来。相熟的人碰到,招惹他们:“两位老板放着生意不做,怎只顾得在这里买醉?”他们也不应声。

“黄老板真不仗义,就这么生生地丢下咱俩……”

你道他二位何以平白怪罪起黄老板来?只因搁在从前,房二爷跟蒲先生一有口角,黄老板总要站出来,各掴上五十大板,责骂他们几句;二人也就老实了,不再作计较,相对一笑,天下又太平了。现在黄老板不在了,他们争竞起来,却无人来解劝了。

“他不在跟前,还真是寂寞了许多。”蒲先生叹了一声,又念起黄老板的好来。

“谁说不是来着。”

“是话,打他嘴里说出,就趣味无穷。”

“为人也慷慨,哪一次吃酒饮茶,不是他抢着付银子?谁若争,他便说,谁叫我长你们几岁呢,理当的。”

“你说的是,这么一想,我倒不怪他了,人无恻隐之心,也便不是人了。”“年节,你我谁又没受过他的礼物?”

“没错,我腰间的这块佩玉就是黄兄给的。”

惆怅了一会子,二人你一盅我一盅,不免都喝高了,眼球凝了,面皮青了,似发起痰火来的架势。

“悔不当初,我们哥儿几个没拜个把兄弟,于今黄老板一去,久了,怕是把交情也放冷了。”

“后悔也迟了。”

“干一盅。”

“一盅不够,咱连干它三盅。”

论说起来,他三人虽各为其主,肚里也都藏有自家的算盘,但却气味颇投。譬如,黄老板最恨在丧期不规矩守制服丧,一二年内或娶妻,或生子,或大摆筵宴,破了人伦,遇了这人,总是设法要治上一治;房二爷和蒲先生偏偏也恨得这等角色牙根痒痒,常与黄老板一齐动手。黄老板最厌的则是入赘之人,他觉得那样人没骨气,吃人家的,穿人家的,嘴短,手也短。男人原本是个火性,妇人不仗势欺人便是木性,仗势欺人者,则是水性了。那火让水一浇,当下还不就灭了?血气自然也没了一半。故而见了入赘之人,他都避而远之,不与相交。这一点,又很中房二爷和蒲先生的意,他们三个打得火热也便在情理之中了。

“二位爷,我家小女会做戏法,您喝您的,我叫小女使个雕虫小技给爷助兴消遣,如何?”

不知何时他们桌前来了个老苍头和一个闺女子,那闺女子生的姣姣娆娆,花一样的年纪。房二爷问道:“闺女多大了?”老苍头作答:“十七了,方从南洋归来。”蒲先生摆摆手:“别说些没咸没淡的,只管做个戏法看来。”老苍头叫他们挪到窗前,那里亮堂些。爷俩儿瞬间变出一个拿黑帘蒙着的黑匣子,用支架撑起,那闺女把脑袋钻进黑帘里边,对着他俩。这时候,跑堂的慌忙跑过来:“二位爷,使不得,这个匣子是个妖怪,能将你们的魂魄摄取进去,再也讨不回来了。”二位惊得一身冷汗,待推辞时,已晚了。只听咔嚓一响,那闺女早按下机关,嘻的笑一声道:“好了。”二位立时酒醒了多一半,茫茫然一脸的失措。

“快给我出去,不然把你这害人的家什摔个粉碎。”跑堂的吓唬那爷俩儿。

“明儿个见。”那爷俩儿对房二爷和蒲先生拱拱手。

“走,偏要我动武吗?”跑堂的硬是将爷俩儿推出馆子去。“咱兄弟是不是去庙里做做法,驱驱邪,真要着了什么魔法也就不好了。”房二爷说。

二人真的到庙里走了一遭,烧了一炷香,又叫得道高僧画了符,才各自回了铺子。转天,那爷俩儿又来了,径直到铺子找到房二爷,拿给他一张纸片片。房二爷见上边有两个肩傍肩的汉子,细瞅却正是自己跟蒲先生。像,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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