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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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痧-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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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克把憎恨的目光投向珍妮,这个女人显然是被魔鬼派来制造灾难的。跟她生活了一年,即使不算水深火热,也没有一天的欢快。等自己过了这一劫,踏上通往政界更坚实的台阶,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摆脱这个乏味而日渐肥胖臃肿的女人。
  珍妮,我的宝贝儿。麦克扶起珍妮,竭力把声音变得更加温柔:我刚才是被你的话吓着了。
  我?吓着了你?珍妮自己实际上被麦克的举动搞得惊魂未定。
  是啊。你知道你在说那话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我想到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麦克用手梳理着珍妮的头发。你没有想到我们现在是特殊时期,你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即使你愿意跟我漂流到马里兰州,或者是迈阿密去,咱们的孩子受得了这样的颠簸吗?你我一起丢掉了工作,没有生活来源,孩子出世后,我们怎么面对他?
  珍妮又让麦克的话深深地打动了。丈夫的责任感和通观全局的能力,使她发现自己是多么自私,又多么愚蠢。
  麦克,我听你的。珍妮内疚地说:你看咱们现在应当怎么办呢?
  这就是我现在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艾瑞克,我对他其实也无好感。但是艾瑞克在圣路易斯交际广,势力大。我要是一旦离开大都会保险公司,只有通过他的关系,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这就是我目前打算维持和你的继父以及母亲面子上亲热的原因。
  艾瑞克不会帮你的。珍妮摇摇头:艾瑞克是个冷血动物,他才不在乎别人呢。
  也许他有理由帮咱们一次。比方说,为了咱们的孩子。
  珍妮马上激烈反对这个主意:我不允许任何人插手我肚子里的孩子。
  麦克只好退一步。好好,我们不用艾瑞克直接帮忙,只利用他身边的关系。感恩节艾瑞克要在家里搞一个晚宴,据我所知,邀请的都是头面人物。既然你妈妈有让咱们回家团聚的意思,咱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在他们当中碰碰运气。
  珍妮终于勉强同意了。尽管她对要借助艾瑞克的力量给麦克寻找新工作的想法耿耿于怀,但丈夫的提议中更加现实主义的因素战胜了她的好恶。
  感恩节那天,麦克抱着一盆艳丽的台湾蝴蝶兰和珍妮一起去了艾瑞克的府上。艾瑞克酷爱搜集兰花品种。珍妮虽然不懂花,但她相信这盆在圣路易斯罕见的蝴蝶兰必定有些来历。
  这花很珍贵吧?珍妮问。
  好几百美金一盆。麦克卖弄地说:是专门从洛杉矶空运来的。
  珍妮不吭声了,但心里却疙疙瘩瘩的。看来,这盆花是麦克通过邮购买到手的。而邮购通常是需要花费三五天的时间。这就是说,在自己同意在感恩节那天回到艾瑞克家中参加晚宴之前,麦克已经定购好了这盆花。而既然麦克肯花数百美元来买花,说明他早就将晚宴作为确切的计划之中的事。说服自己一起去,只是一种过场,一种必不可少的形式。
  珍妮的沉默并没有影响麦克的情绪。事实上,麦克根本没有在意珍妮的沉默,他兴致勃勃,滔滔不绝,仿佛喝醉了酒一样自我陶醉。他讲他已经有许多计划,他讲他的前面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曾引起珍妮怜悯和心痛的那种沮丧。
  进了艾瑞克家那巨大的椭圆形的客厅,客人已经到了不少。一个个举着香摈酒杯彬彬有礼地轻声交谈着,每个人都好像镀过隔缘体,看不出温度来。艾瑞克见到珍妮和麦克的表情显得比往日更加冷淡,就连那盆昂贵的蝴蝶兰也没有融化他目光中的冰冷。
  这些人真恶心,要照我,马上想离开这儿。珍妮愤愤地对麦克说。
  忍耐一会儿,宝贝儿。麦克捏了捏珍妮的手指:别忘了我们上这儿来的目的。说完,他就周旋进那些高贵的客人当中。他嘴角的笑容比他的言辞更能显示他是真心爱慕这里的每一立方米的空气,爱慕这里的每一张面孔。
  珍妮,你最近胖了。珍妮的母亲走到女儿面前。她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住在欧洲。
  珍妮从母亲那更加光彩照人的五官判断,母亲在欧洲的时候并没有闲着,一定把很多钞票扔在了整容医生的诊所里。
  你每次见到我都说我胖。珍妮反诘道。母亲认为肥胖是女人的致命大敌。她注意女儿的体重大概是算她对女儿关心的惟一的表示。
  你的气色也不太好。
  珍妮奇怪母亲今天的话题超越了往常的规范。她看了母亲一眼,说:大概是因为我用的粉底颜色的缘故。你应该知道最近这种颜色很流行。
  母亲不再说什么,但母亲的眼睛仍然在珍妮的身上徘徊着。珍妮被这个给予了自己生命,却没有给予自己爱的女人看得有点儿不耐烦,她转变话题,问:你们最近在忙什么?
  我记得你是很少在圣路易斯过感恩节的。
  我们原来计划到西班牙去的。母亲说:可艾瑞克要忙着给共和党的大选候选人筹款。
  他走不开,我也没有兴致了。
  珍妮的母亲说着,把视线授到客人们当中。她似乎漫不经心地抿了口香摈:麦克这个年轻人倒是挺活跃。做保险的和搞政治的往往在许多方面很相似。
  可惜我对保险和政治都没有兴趣。珍妮话罢,刚要起身走开,却被母亲叫住。珍妮,我听说麦克的公司正在和客户打官司。事情好像越闹越大了。
  母亲的询问立刻唤醒了珍妮心头的警觉。珍妮的母亲是个从不关心任何社会新闻的人。看报纸她只翻阅社交娱乐版,其他内容在她眼中通通是空白。对于大都会保险公司的诉讼案,没有特殊原因,她是决不可能过脑子的。
  妈妈,谁告诉你这件事的?珍妮觉得有必要知道出处。
  这个……母亲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也是偶然听到的。艾瑞克说过,搞政治的和搞保险的都是最靠不住的。
  从艾瑞克的家里归来。珍妮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而麦克的心里却是踌躇满志。究竟是谁的感觉错了,两个人自然指向对方。麦克把珍妮的敏感归结于她孕期的反应。
  我知道该怎么做。麦克挥挥手,说: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别跟着瞎操心了。
  麦克在全身心准备出庭的期间,还忙里偷闲地打听了一下许大同案件的进展情况。
  他发现近来自己的业务有些荒疏,钞票也出去的多,进来的少。这种状况是积极上进的麦克难以容忍的。他决定抽空去探望一下漂亮的许太太,按照麦克的时间表,许太太对他的许诺应该及时兑现了。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六日
  简宁提起一句老话: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上午九时三十分,简宁和贾妮斯。马林在在儿童福利局的大门口准时碰了面。
  贾妮斯把一沓文件递给简宁,说:你先看一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简宁木然着,半晌摇摇头:不需要了。说完,转身率先向门里走去。
  贾妮斯心中暗暗叹惜。她杯疑这次决断是否就是这对夫妻生活的分水岭。按照她的经验,夫妻分居很少有皆大欢喜收场的,无论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生活中走出去了,前面的变数永远大于后面的不变因素。她和许大同夫妇相识这段时间,虽然谈不上喜不喜欢,这种结局总不是她渴望见到的。
  简宁和贾妮斯一起进了电梯,贾妮斯摁下了六楼的按钮。这架老式电梯晃晃悠悠,慢慢向上升着,简宁的心思也仿佛晃晃悠悠挂在半空中。
  两天前,简宁在贾妮斯的陪同下去警察局交纳了保释金。手续办完五分钟之后,许大同便在两个警察的押解下,从甫道的尽头走了出来。简宁远远望见丈夫瘦长的身影,有一种电影镜头闪回的不真实感。仅仅一天一夜,许大同的胡子和头发好像营养过剩似地浓密了许多,两边面颊反倒塌陷下去,眼睛忽然变得很大很亮。
  许大同看见简宁,尴尬地笑了笑,没话找话地问:保释金花了多少钱?
  简宁没好气地回答:一万美元。
  许大同瞪圆眼睛:我能值那么多?他们明明是趁人之危嘛。让我回去算了,住在警局起码房钱和饭钱都免了。
  简于气得眼泪几乎从眼眶里溅出来。她猛地甩身走去,把许大同晾在了后面。
  回到家中,简宁从壁柜里抱出一床被子和一个梳头扔到丹尼斯曾住过的那间小卧室,又抓了一抽屉自己的换洗衣物搬到丹尼斯的衣橱里。她来来回回从许大同的身边走过,像没有看见他一样。然后,她便进了自己新布置的卧房,关上门,倒在儿子的床上蒙头大睡。
  傍晚,简宁从床上爬起来。她听见公寓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有点奇怪丈夫。于是,走出去看究竟。她进了客厅,吃惊地发现一个行李袋正立在沙发旁,许大同双手抱膝坐着,仿佛已经等待了简宁许久。
  我把房间定下了,说好今天晚饭前搬过去。许大同站起身,穿上大衣,对简宁亲切地说:你愿意跟我一块儿过去看看吗?不太远,也算是认个路……
  简宁迈出了电梯,懵懵懂懂地跟着贾妮斯往办公室里走。
  许太太,待会儿你应该先跟儿童福利局的人谈谈你的想法。在目前的情况下,你的态度比任何担保都要重要。
  贾妮斯一边叮嘱简宁,一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对方。她见简宁点了点头,眼珠忽然一滞,问道:许太太,你真的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吗?
  简宁被她问楞了:这个,我想是吧!
  贾妮斯气馁地嘬了嘬嘴唇:好了,最不幸的,也不过是你到了那儿完全失误,我可以做你的代言人。
  当简宁和贾妮斯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玛格丽特和本顿已经坐在会议桌前等待她们。
  玛格丽特指给她们位子坐下,并礼节性地询问她们想喝什么?
  贾妮斯和简宁都拒绝了。她们似乎一致认为,没有咖啡和热茶的干扰,会晤可以结束得更快一点儿。
  那么好,我们开始吧。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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