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蛇异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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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蛇异巴-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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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带你去的。”

“就是说——她还活着?我一定要见到她!”

“嗯?”

“因为我当初真不该丢下她,千不该万不该让她独自在雪宝山上受苦,遭受后来的厄运,让她跳崖自杀!”

“现在知道悔恨了?我以为你能照顾好她的。但是你没有,你独自走了,回到你的城市里去享福了!”

“这是我的错。但愿我还能弥补!”

“谁也不能弥补,永远都不能弥补了!”

“我想见到她——不然,这一生我不能安宁!请你带我去!”度天行曲起膝盖,向度本初半跪行礼,这也是蛇巴男人之间最大的礼仪了。

度本初摆头:“恕我不能带你去看她,如果她还明白事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定是你们!如果你还要强求,我只好隐去,永远不出来见你!”说罢,他作势转身欲走。

“别!别走!今天能见到一个蛇巴人,也是我最大的幸运!蛇巴族历经磨难,凋零如此。真是可悲可叹,我们兄弟今日好好地敍一敍,如何?”

“好吧,不谈旧事,不谈相瑛,我还真愿意结交你作兄弟!”

两个爽快的男人,就在月光之下在画蛇屋前,推杯把盏。话语投机,竟然生起惺惺相惜之感!

度天行谈到自己的爷爷——度长祷,谈他从度家寨逃到渝州城里,在穷困潦倒之际嗨上袍哥,在军阀乱战中做上城防司令。后来——到度天行这里的家庭出身是旧军阀,当然属于黑五类,度天行的父亲在一次文化革命中就被批斗致死,其中有很多曲折之处,恐怕他也没有给自己的儿子交谈过如此仔细。

月淡星稀时分,俩男人都有些迷醉了。

度本初道谢之后,步伐有些零乱地离去。他不知道,度天行已经跟随着他的身后。

度本初走在黎明的山道上,早起的两只斑鸠在他的前面的道路上踟蹰。“好鸟儿,正好给蜞蛇喂食了!”

他几步踨跳,惊飞了这两只傻鸟,他一扬手,竟然一手一个把斑鸠擒在手掌中了!刚才还看到他微醉后有些摇摆的步态,跳跃间却快如闪电!好敏捷的身手,让悄悄跟在后面的度天行暗自咋舌!他的跟定更加谨慎小心。

踏过跳石,走一段溶洞后进入白洞。

度本初可能是醉了,并没有察觉身后的跟踪的人。他走近热床,对躺着的人说:“哦,我与天行喝酒了,你怪罪不?”

没有回答。

“我们谈了很多的话,他是蛇巴人也是一个好人!”

没有回答。

“他还惦记着你,他也许还…爱着你!”

没有回答。

“你高兴吧?哦,你没有吃饭,你不肯回答。现在给你做饭,你稍等一阵吧!”

度本初掏出怀里的一捧山枣和两颗弥猴桃,放在一边后,来到角落里的石缝里。这是守护的蜞蛇之|穴,两条蜞蛇终年在此守卫,有时少量喂些鸟儿之类的东西给它们,不能喂得太饱但也不能不喂食。

在度本初离开热床后,好奇心极大的激发了度天行。躺在热床上的像是相瑛吧?她为什么一动不动,不回答度本初的话,如死去一般,但是她还能吃饭?还在等待度天行给她做饭?

度天行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果然是相瑛!

“啊——相瑛,瑛哟!”

度天行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忘情兰,他以为就是普通的兰草,就十分莽撞地踏进去。他的确没有仔细观察度本初进入的步伐,,当时的注意力全部在躺着的相瑛的身上,心里疑惑重重,哪里注意步伐的细节。

三十年了,他再一次见到相瑛,他能不激动吗?

度本初回头要警告他时,已经来不及了,他踏碎了忘情兰的浆果,破裂的浆果汁溅在他的手上、身上,他已经中了忘情兰之毒!

“你哟——你跟来,是找死吗?”

第八十九章 度天行之死

度天行在扑向热床时,已经身中忘情兰的剧毒!但是他仍然扑向热床上,呼喊:“相瑛!瑛!瑛!”

他猛烈地摇晃着相瑛的手臂。老半天,相瑛才睁开眼睛,眼皮上仿佛坠上铅块,很费力地才睁开了一半。记忆中一对大大的眼睛如一潭水般的清亮,现在混浊如一块磨砂玻璃。目光晦暗了,她的头发却完全变白了——白成一团雪花!

这是相瑛吗?没错,分明是相瑛!她成植物人了!

度天行沧然地痛哭:“我不该离开你,不该离开你哇!害你成这样!”

度天行的痛哭,并没有唤醒相瑛。

度本初冷冷地在他身后说:“你不要忙着哀恸她。可能你还活不过她!”

“她为什么这样?”

“你站出来再说。你知道吧?你已经中了剧毒!”

度天行这才体会到忘情兰的毒性。同样的发作过程:首先是脸部的肌肉痉挛,头摇晃着、牙齿不由自主地咯咯咯地嗑击。过几分钟后平息下来。

度天行问:“就是这样吗?”

“这只是毒素的第一次袭来,后来还有更凶恶的。”

“我会死去吗?”

“当然!嗨,谁让你跟随我进来的。”

“难道就没有解药吗?”

“听说有一种解药。”

“在哪里?”

“在古代!”

“什么?”

“在古代有一种蛇,叫龙蛇。据说能吞下大象!龙蛇的毒液就能解除忘情兰的毒。”

“现在还有龙蛇吗?”

“没有了!”

“普天之下都没有吗?”

“没有!”

度天行低头沉吟一阵,突然朗声大笑:“哈!哈!哈!说明我命该在此亡。此地是哪里?雪宝山!蛇巴人繁衍生息之地。我命归故里,哪里还用得了悲伤?幸运的事,幸甚啊幸甚!”

“好样的!真是一条好汉,死到临头,居然如此开怀大笑!”度本初称赞他,

度天行说:“哪里称得上好汉,今生唯一的遗憾没有把相瑛照顾好,她怎么会这样呢?”

“说来话长!我们来给她喂一顿饭。也算是你的弥补吧,事已至此,伤心自责也不抵用了。”

俩男人开始为相瑛做饭,度本初找出一个石制的碓窝。把去核的枣仁放进去擂成枣泥,再加上弥猴桃汁。就算是相瑛的饭了。

“她这么多年来就吃这个?”

“这是主食,有时换着吃点粥饭。”

“三十年来都是这样吗?”

“三十年,晃眼就这样过了三十年!”

“真是难为你!感谢你!”

“谢什么呢?我愿意!”度本初平淡地回答。

度天行想到什么,凭什么由自己来感谢他呢?三十年如一日侍候一个植物人,这才是一个真的汉子!度天行自愧不如!

度本初把相瑛推起来,度天行一勺一勺的给她喂饭。在度本初与相瑛的昵喃:“看看,是谁来了?”

“哦,好好地吃!别吐出来!”

度天行的眼里有一些温润的虫子在蠕动。他强忍着。

相瑛吃完枣泥。度本初将她放平,抚摸着她的手和脸,相瑛在他手掌的按抚下,又沉沦进深黑的梦乡。

度天行沉默无语地跟在度本初的身后,回到画蛇屋。

度本初不知从哪里抱出一坛自酿的酒:“还有酒,我们兄弟一醉方休,也算是为你送行吧!”

“能解我心头疑惑,能结识你这样的兄弟,死无遗憾!”

说着忘情兰的第二波毒性的发作来了。度天行突然觉得手足无力,瘫坐在画蛇屋的门槛下,他诧异地盯着自己的手和脚看,它们在瞬间毫无知觉了,仿佛身体上戳出四根木头棍,他无法举起手臂,也无法挪动脚,甚至脚趾头也动不了。它厉害!度天行这才认识到忘情兰的毒。

过了一刻钟后,一切恢复如正常。度天行问:“后来会怎样?”

度本初说:“不妙!你要知道?”

“但讲无妨!”

“不知道你中了的哪个程度的毒,倘若是蓝浆果的毒,你要经历腹痛、胸痛、头痛的过程,每次痛都会如利刃在刮刺,而且一次更比一次痛得钻心透腑,痛得更辛辣。到最后一次痛,是血管内流淌着无数的微小的钢针,从血脉里刺入内脏的痛,此时筋络在寸断,痛得令人发狂!你的身体会不断缩小……”

“不用说了,我已知道解除的办法!”

“解除?唉!”度本初也想到了他的办法。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别想这事。来,继续喝酒,高高兴兴地喝酒。”

俩人碰杯,烈酒快意地泼洒进俩人嘴里。俩男人敞开心扉交谈。

度本初开始责怪他说:“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她?”

“这事我有多悔恨,我说给你听吧!”

三十年前,度天行在计算到相瑛分娩的日子,但是画蛇屋里什么都没有备下,总要到万山县里去走一趟,采买一些生孩子的必需品回来。

到了万山县城,就遇到渝州城的同学们。“咦,你还在买什么玩艺,你不知道吗?出大事了!”他们菜青色的脸洋溢着兴奋,眼睛焕发出光芒,争相告诉他小道来的消息。知道吗?出头的日子来到了!南边的云南的知青们率先罢工了!北边的北大荒的知青们一夜间逃跑得精光。

那时的消息蔽塞,边疆的消息传到雪宝山区其实都是半月前的事了。“怎么回事呢?”

同学们纷纷告诉他:“所有的知青罢工了!他们在往城里跑!现在渝州城的街道上知青们在请愿!要回家要工作。不行!我们赶紧要回城去,我们不能坐在这里观望!”

“我们都得赶紧回街道开一个证明什么的,证明家里缺少照顾的人,有一张纸片,生产队里就放行走人了。快抓紧时间回去,还在这里磨蹭什么?难道你不想离开这穷山沟吗?”

“真有这事?”度本初激动起来。看着同学们接踵地离开,他心动了。算一算时间,回到渝州城里把该买的东西置办齐整、把需要返城的证明办理完,还能赶上相瑛的分娩的时候。

他与很多同学一起乘上轮船回到渝州。

在朝天门码头下船后,他还没有到家,便被裏挟在知青们请愿的洪流中。谁都看得出来,度天行是一个容易被激发出热情和干劲的人,他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慷慨激昂地走在了请愿队伍的最前列。

当天与负责守卫的警备部队发生一些冲突,度天行首当其冲,在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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