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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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分了-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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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们在一起掺和,没准把我卖了,我还帮着他们数钱。”“明白就好,躲着点,绕着点这帮人。”“就听老哥的,去大碗居。”   

  玉大爷长嘘了一声:“我年轻时,张掌柜的爷爷还在世,大碗居叫四九居。取名之意是据四九城之地做买卖。更深的意思是旗人都住在皇城四门之外,内城九门之里。他这小酒馆专做旗人的买卖,发旗门的财。   

  “张老爷子是个厚道人,他的酒价真货实,都是整坛的南路烧酒,从黄村老窖进的货。在柜台上当场开坛,不做手脚。没干过兑水、加红矾、掺鸽粪的缺德事。用定兴土窑烧的黑釉碗卖酒,这种碗底浅,一碗整四两。喝起来洒脱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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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一、盼官房的人急坏了(10)         

  “老爷子人勤快,一家老少三代齐上阵,备下的酒菜全,一年之中‘常有的’样多,有炸花生仁、煮花生米、炒花生,五香豆腐干、豆腐丝,拌豆腐、拌粉皮、拌海蜇,豆豉豆腐、豆豉面筋,炸虾米、炸饹馇合,腌鸡子、腌鸭蛋。‘应时的’有冰黄瓜、冰苤蓝,拌菠菜、拌芹菜,蒸河蟹、熏黄花鱼、酥鱼,芥末墩、糖醋藕,鱼冻、肉皮冻。‘压酒的’有铛炮羊肉、铛炖鱼,水饺、馄饨,火烧、烧饼,刀削面、炸酱面。   

  “好酒好菜应有尽有,买卖红火。北京城的大酒缸中,可有老张家这一号。有一天一个客人喝高了点,乘着酒兴对张掌柜说:‘您这四九居地势好,占着大石桥的东南角。正接东北来的紫气。龙尾渠聚四方之水,也就是聚四方之运、四方之财。石桥主固、主通。门前这两棵老槐树,少说也是乾隆爷时栽的,托盛世之祥瑞,能载福荫后。您的酒好、菜好,都挺实惠,就是这店名起砸了。四九居,四九三十六,走为上计,把运、财、福都给带走了。我就喜欢您盛酒的大碗,古朴、厚重,梁山好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时,使的准就是您这种碗。我一端起它来,就觉得爽快、痛快。我看您这四九居就改成大碗居吧。大碗能把运、财、福都盛下,准能发了。’张老爷子听了后满脸堆笑,说:‘谢谢您指点,今天这酒就算我敬您了。’这位客人说:‘还不快拿笔来,我乘着三分醉把大碗居三个字给你题了。’张老爷子赶紧找来了纸、笔、墨、砚,客人又干了一个整碗,重笔浓墨,写下了‘大碗居’三个大字。   

  “这块匾就一直挂到了如今。惠老爷子是右翼宗学的教习,专教黄带子,怹老人家都夸这三个字是意至、力至、笔至、气至、韵至之作,没挑了。这位客人走了之后,再也没有露面,大概是个仙家。从此以后大碗居名冠全城,真有打东四牌楼、西四牌楼跩大碗居来见识见识的。”   

  兆四爷乐了,说:“张掌柜的爷爷我没见过,大碗居我也接三差两地去坐坐,听老酒座们说,这祖孙俩像是一个模子磕出来的,不但长得像,说话的声音都一样,待人接物,如出一辙。就凭这实在劲、勤快劲,买卖能不红火?可是光红火又有什么用?人不得歪财不富,不得邪财不发。再实在、再勤快,他的孙子也还是大碗居的掌柜的。我是看透了。这一上午尽说分官房的事了,把我说得气不打一处来,也快中午了,听您的,就照顾照顾张掌柜,咱哥仨到大碗居去乐呵乐呵,都来个整碗。”   

  出了友贤轩向北一拐就是大碗居,也不过就是三箭之地。两棵老槐树下,做小买卖的已经占满了。朱三的红柜子、杨二的白柜子,一东一西摆了个对脸。炸丸子、炸豆腐的挑子,爆肚、炸灌肠的小摊,羊霜肠的小推车……总有头十档子。兆四走到红柜子前看了看,又走到白柜子前看了看,然后跟着玉大爷、那五爷一齐走进了大碗居。   

  张小三迎了上来:“三位爷您在东大缸边上坐,那靠窗户,凉快!”坐定之后,玉大爷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说声:“整的!”又伸出了四个手指头,然后翻转了一下。   

  张小三转身奔了后柜,端出了三个整碗,刚开坛的老白干,透着香。又端上了四个常有——炸花生仁、拌豆腐丝、五香豆腐干、凉拌豆芽菜。紧跟着又端上了四个应时——冰黄瓜、拌菠菜、小酥鱼、拌凉粉。玉大爷笑了:“长记性,有出息了,你爹没白调教。”   

  兆四爷说:“到外面红柜子来四两猪脸子、四两猪大肚,再来四两活驴香肉、四两驴板肠。记在我账上。”   

  那五爷说:“喝完了上八十个饺子压酒,记在我账上。”张小三转身刚要走,玉大爷给叫住了,记住:“今天是我做东,都记在我一个人账上。”   

  二两酒下肚之后,三位爷的话就多了起来。那五爷问道:“两白旗地界的东官房您不是去过了吗,把您气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兆四爷端起大碗来咂了一口:“要分官房的信儿下来之后,我是高兴极了,四处一走动,又让我烦透了。这两码事搅在一块儿就是两个字——窝心。建官房以解京旗之困是太后的懿旨,君无戏言,大局是定了下来。可是已成型的西官房、东官房是‘风来透,雨来漏’的老虎活——吃人不吐骨头。房还没有交活,托门子、走路子、改档子的主都来了,想住这老虎活,也没那么容易。这北官房还没动工,两黄旗的事也不见得就好得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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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一、盼官房的人急坏了(11)         

  那五爷小酌了一口:“咱两黄旗的地界旗地多,要是都盖上官房,还怕没房住。就怕,”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兆四爷就给接了过去。“就怕衙门明卖、营造厂私搂,来个麻子敲门——坑人到家。祖上留下的公产,不明不白地成了私产。盖几间当幌子的门面房,这风来透雨来漏的老虎活,还不知道怎么分法,只怕在二屋里就把事都给办了。”   

  玉大爷长叹一声:“东岳庙的大算盘——千算万算,不如老天爷一算。我就信这句话。”   

  兆四爷乐了:“庙是人修的,修庙是积阴德求个来世。这四九城中到底有多少座庙,谁也说不清,我在柳泉居听宛平县的钱师爷说,顺治爷时下诏将汉人迁往外城时,定下了僧、道不在迁出之列,会来事的主就舍宅为寺,变住宅为子孙庙,子孙庙是代代相传的家产。这招玩灵了后,住在外城的汉官就纷纷在四九城的旗地上建寺,叫什么庙寓。太监们更会玩,说是建寺为太后祈寿,为皇上祈福,求个御笔寺匾,子孙庙就变成了皇家香火地,敕建的寺庙捐税全免。玩得更邪的主儿修个尼姑庵,招一群小女子带发修行,在清静之地金屋藏娇,那才叫够味儿呢。”   

  那五爷皱了皱眉头说:“真是不怕天打五雷轰。修庙是赎罪,怎么会是这样。”兆四爷捧起大碗咂了一大口:“干了坏事想赎罪的人是好人,这年头哪找这好人去呀。要是有,他准能成佛。想赎罪是有佛缘、佛心、佛根,是大善人,这年头可找不着了。我告诉您说,还有玩得高的主,拿出笔银子,把庙里的和尚给打点好了,天下丛林的公产就变成了子孙庙,这叫作化公为私。化公为私最简而易行。能玩的主都有来头。庙是越来越多了,闹得泥胎有房住,活人没房住。西天佛祖可不是缺房户。”   

  那五爷吓得直摇手:“快别说了,我听着就害怕。”兆四爷乐了:“人家干着都不怕,您听着怕什么呀?这年头是正不压邪,阳不胜阴。邪人、阴人才吃得开。正人君子没好果子吃,老实人没饭吃。”   

  玉大爷一直没说话,大碗中的酒也没见下去。两眼直盯着兆四爷,似乎是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长嘘了一声之后,终于开了口:“事是这么回事,话不能这么说。谁做出来的事,谁担着,今生来世,子孙后代都躲不了。话都说白了也没意思,还是喝酒吧,到大碗居来,不是找乐呵来了吗。”   

  三位爷举起了大碗,碰了一下,兆四爷说了声“干!”那五爷说:“别!干了我非趴下不可。”玉大爷说:“慢慢喝,要了这么多的下酒菜,不能糟践呀。这酒味够厚的,闻着就透着醇、透着香。”   

  玉大爷一边说,一边把大碗端在鼻子底下闻。那五爷见到此态不由得笑了,说:“真是茶、酒不分家,您是怎么喝茶就怎么喝酒。”   

  三位爷刚开聊,就听街上一阵大乱,振天鞭一个劲的响,双方都喝令对方让道。兆四爷站起来,想去看个究竟。玉大爷给拦住了:“争道的事不能去管,走道的管不了坐车的事。咱们还是喝自个的酒。”   

  兆四爷坐了下来:“我不冒傻气,我是看个热闹,看体面人怎么打架。”话音刚落下,大街上也就静下来了。兆四爷问张小三是怎么回事。小三子说:“您要不忙着上饺子压酒,我就给您从头说。”“不忙、不忙,这坛老白干不错,再添三个整碗。”“那我就给您从头说:   

  “自打一开春,这旧鼓楼大街就不消停。宫中的大总管李连英在酒醋局建宅子,占的是内务府的官地,把半条胡同都给圈了进去。二总管崔玉桂在钟楼后身的娘娘庙大兴土木,加盖了西路。是听风水先生说了,向西扩七丈,才能傍上龙尾的王气。西路的前门在豆腐池,后门在张旺胡同,占的是镶黄旗的官地。   

  “两家一开工,这旧鼓楼大街就挤满了拉料的大车,赶车的也是狗仗人势,一边走一边甩振天鞭,喝令走道的、推车的让路。刚才是两家的车碰到一块儿了,刚要打起来,可是报名号后就收了手。”   

  兆四爷嘿嘿一乐:“这场乱子没看上,要是把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那才好呢,动了刀子,才有看头呢。”玉大爷嘘了口气,直摇头。那五爷说:“在宫里还没争够,争到大马路上来了,这也太霸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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