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与情人 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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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与情人 完结版-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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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会送花给你们呢?”她问。

    他哈哈大笑。

    “我想这是因为她喜欢我们——因为我们都很快活。”

    米丽亚姆把手指放在嘴里。

    “你回家晚了吧?”她问。

    他终于被她说话的腔调激怒了。

    “我赶上了七点的火车。”

    “嘿!”

    他们默默地走着,他真的生气了。

    “克莱拉怎么样了?”米丽亚姆问。

    “我看很好。”

    “那就好!”她带着点讥讽的口吻说,“顺便问一下,她丈夫怎样啦?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

    “他找到了别的女人,日子过得相当好,”他回答道,“至少我想是这样。”

    “我明白了——你也并不了解。你不觉得这种处境让一个女人很为难吗?”

    “实在难堪!”

    “真是太不公平了!”米丽亚姆说,“男人可以为所欲为……”

    “那就让女人也如此。”他说。

    “她能怎样?如果她这样做的话,你就看她的处境好了。”

    “又怎么样?”

    “怎么样,不可能的事!你不了解一个女人会因此失去什么……”

    “是的,我不了解。但是如果一个女人仅靠自己的好名声生活,那就太可怜了,好名声只不过是块不毛之地,光靠它驴也会饿死的。”

    她终于了解了他的道德观,而且知道他会据此行事。

    她从来没有直接问过他什么事,但是她对他了如指掌。

    几天后,他又见到米丽亚姆时,话题转到了婚姻上,接着又谈到了克莱拉和道伍斯的婚姻。

    “你知道,”他说,“她从未意识到婚姻问题的极端重要性。她以为婚姻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人总得过这一关——而道伍斯——唉,多少女人都情愿把灵魂给他来得到他,那他为什么不及时行乐呢?于是她渐渐变成了一个不被人理解的女人。我敢打保票,她对待他态度一定很不好。”

    “那她离开他是因为他不理解她?”

    “我想是这样,我觉得她只能这样,这根本不是个可以理解的问题,这是生活问题,跟他生活,她只有一半是活着的,其余部分是在冬眠,完全死寂的。冬眠的女人是个难以让人理解的女人,她必须觉醒了。”

    “那他呢?”

    “我不知道。我倒相信他是尽其所能去爱她,但他是一个傻瓜。”

    “这倒是有点象你的父母亲。”米丽亚姆说。

    “是的,可是我相信我的母亲起初真从我父亲那儿得到了幸福和满足。我相信她狂热地爱过他,这是她依然与他生活在一起的原因。他们毕竟已经结合在一起。”

    “是的。”米丽亚姆说。

    “我想,”他继续说,“人必须对另一个人有一种火一般的激情,真正的、真正的激情——一次,只要有一次就行,哪怕它只有三个月。你瞧,我母亲看上去似乎拥有了她的生活及生活所需的一切,她一丁点儿也不感到缺憾。”

    “不一定吧。”米丽亚姆说。

    “开始的时候,我肯定她和我父亲有过真感情,她知道,她经历过的,你能够在她身上感觉到。在她身上,在每天你所见的千百个人身上感觉到的。一旦你经历过这种事,你就能应付任何事,就会成熟起来。”

    “确切讲是什么事情呢?”米丽亚姆问。

    “这很难说。但是当你真正与其他某个人结合为一体时一种巨大、强烈的体验就可以改变你整个人。这种体验好像能滋润你的灵魂,使你能够继续生活,去应付一切,并且使你变得成熟起来。”

    “你认为你的母亲跟你父亲有过这种体验吗?”

    “不错,她在心底里十分感激他给她的这种体验。尽管现在,两人已经十分隔膜了。”

    “你认为克莱拉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吗?”

    “我敢肯定从来没有过。”

    米丽亚姆思考着这个问题。她明白他所追求的是什么了——情欲之火的洗礼。

    她觉得他似乎在这么做,她明白他追求不到是不会满足的。或许他和一些男人一样,都认为年轻时纵欲是件最基本的事情。在他如愿以偿后,他就不会再欲火难熬,坐卧不宁了,这样他就可以平静安定下来,把自己的一生都交托到她的手中了。好,那么好吧,如果他坚持下去,让他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去得到他所要的巨大而强烈的体验吧。至少等他得到这种东西时,他就不想要了——这是他亲口说的。到那时他就会想要她所能给他带来的东西了。他就会希望有个归宿,这样他就会好好地工作。他一定要走,这对米丽亚姆来说固然是件痛心的事,可是她既然能允许他去酒馆喝杯威士忌,当然也让他去找克莱拉,只要这能够满足他的需求,而将来他就必须归自己所有。

    “你有没有跟你妈妈谈过克莱拉?”她问。

    他知道这是验证他对另外那个女人感情认真与否的一次考验,她知道如果他告诉他的母亲,那么他去找克莱拉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决不是一般男人找个妓女寻欢作乐而已。

    “是的,”他说道,“她星期天来喝茶。”

    “去你家?”

    “不错,我想让妈妈见见她。”

    “噢!”

    两人都沉默了,事情的进展超过了她的预料,她突然感到一阵悲楚,他竟然这么快就离开她,彻底抛弃她了。难道克莱拉能被他家人接受吗?他家人向来对自己怀有很深的敌意。

    “我去做礼拜时可能会顺便来拜访,”她说,“我好久没见到克莱拉了。”

    “好吧。”他惊讶地说道,无名之火陡然而生。

    星期天下午,他去凯斯敦车站接克莱拉。当他站在月台上,他极力想搞清楚自己是否真的有预感。

    “我感觉她会来吗?”他暗自思索着,他竭力想找出答案。他的心七上八下地十分矛盾。这也许是个预兆。他有种预兆她不会来了!她不会来了,他不能像自己想像的那样带她穿过田野回家去,他只好自己独自回家了。火车晚点了,这个下午的时间将会白费了,晚上看来也是如此。他恨她失约不来。如果她不能守信用,那么她为什么要答应呢?或许她没有赶上——他自己也经常误车——但是这不是原因啊,为什么她偏偏错过这趟车呢?他很生她的气。他愤怒了。

    忽然他看见火车蜿蜒地绕过街角慢慢爬了过来。火车来了,真的来了。可她肯定没有来。绿色的机车嘶嘶地叫着驶进月台,一长列棕色的车厢靠近了。八扇门打开了。没有,她没有来!没来!没错!哎,她来了!她戴了顶黑色的大帽子!他立刻赶到她的身边。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他说。

    克莱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人的目光相遇了。他带着她沿着月台匆匆地走着,把手伸给她,一面飞快地讲着话,以此来掩饰他激动的心情。她看上去很漂亮,帽子上插着几大朵丝制的玫瑰花,颜色是暗金色的。她的一身黑色的衣服很合身地裹着她的胸脯和双肩。他和她走着,感到很自豪。他感觉到车站上认识他的人都敬慕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肯定不会来了。”他颤声笑着。

    她轻喊着笑着答道。

    “我坐在火车里,心里一直在想,如果你要不来,我该怎么办呢?”她说。

    他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两人沿着狭窄的羊肠小道向前走。他们选择了通往纳塔尔和雷肯亨庄农场的路。这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的,到处可见金黄色的落叶,挨着树林的树篱上长着好多鲜红的野蔷蔽果,他采了一把给她戴上。

    保罗把野蔷蔽果戴在她胸前的衣襟上,一边说:“真的,即使因为小鸟要吃它们,你反对我摘这些蔷薇果。可是这一带的小鸟能吃的东西可太多啦。根本不在乎这几颗果子。春天一到,你就经常能看到烂掉的浆果。”

    他唠唠叨叨地一直说着,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她很有耐心地听着,让他把果子戴在她胸前的衣襟上。她望着他这双灵巧的手,生气勃勃的,感觉自己好象什么还没有见到过似的。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他们渐渐走进煤矿。矿山乌漆麻黑地静静地屹立在稻田之间,一大堆一大堆的矿渣仿佛正在麦田里升起。

    “真可惜,这么美的景色,怎么偏偏有个矿井?”克莱拉说。

    “你这样想吗?”他回答,“你知道我已经习惯了。如果看不见矿井的话,我还会想念呢!是的,各处的矿井我都喜欢。我喜欢一排排的货车及吊车,喜欢看白天的蒸汽,晚上的灯火。小时候,我总以为白天看到的云柱和晚上看到的火柱就是一个矿井,蒸汽腾腾,灯光闪闪和火光熊熊的,我想上帝就在矿井的上方。”

    当他们快走到他家时,她很沉默地走着,似乎有点畏畏缩缩的,不敢再往前走。

    他使劲儿捏了捏她的手指,她满脸通红,但没有什么表示。

    “难道你不想进家吗?”他问。

    “不,我很想进的。”她回答。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她在他家的处境会多么的特殊和困难。在他看来,就像介绍一个男朋友给母亲一样,只不过这一个更可爱些。

    莫瑞尔家的房子坐落在一条简陋破旧的巷子里,巷子从一座陡峭的小山上直通下来。可屋子却显得比其它的更象样得多。这是一个很脏很旧、装有一个大凸窗的独立的建筑。可是屋内的光线仍显得很阴暗。保罗打开了通往庭院的门,屋里呈现出一片与外界不同的景象。室外,午后的阳光格外明媚,像是另一番天地。小路上长满了文菊和小树。窗前的草地洒满阳光,草地周围种着紫丁香花。从庭园内放眼看去,一丛丛散乱的菊花,沐浴着阳光一直伸到埃及榕树旁。再远处是一大片田野,极目望去是一带小山,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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