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昆往事- 第2部分

　　張土班很热情地样子恭敬地说道：“老朱，床上坐，坐。你坐下来我问你几个事情。”

　　朱修顺坐在床上，张土班顺手拉过办公桌前的长凳，与朱修顺相对而坐。然后满脸笑容的说道：“老朱啊，是这样的，我昨天刚从县里开会回来。县委传达了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为了粉碎帝国主义的阴谋，动员全国人民的力量，展开三线建设，我们这里要建设攀枝花钢铁公司了，这攀枝花钢铁公司主要是开采这山上的矿石，把这些石头用来生产国家建设急需的钢铁。到时候这雅砻江、金沙江，总之这些山沟山梁都要用来修房子建成工厂。很快就要从外面进来几十万人，还要从外面运来机器。你看这十里八乡连人走的路都没，怎么办呢，这些人从那里来，现在就要修路，先修公路再铁路，那成昆铁路就要从我们的安宁河岸边过。县里给我们荒田公社的任务，就是要组织船队从水路运东西。”

　　朱修顺听得糊里糊涂：“运什么东西？是不是运布，运盐巴。”

　　“运什么东西，成千上万的人一来就要吃要穿，你说该运什么东西？那布和盐巴也肯定是要运的，这样一来我们的运输问题也就解决了吗。”

　　朱修顺：“不可能嘛，从我们那里往上游去，不到一天路程就去不得了，那个地方有座长滩，水流很急，河中间全是大石头，水流撞在石头上像敲鼓一样，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哪个不要小命敢去？就是从上面冲一根木头下来，也会被撞得粉碎，你还想划船运东西，恐怕没有人有哪个本事。”

　　安宁河是雅砻江的一条支流，水的流量不大，落差却很大，在即将汇入雅砻江时，穿越一道地质断裂带，水急滩险，不具备通航运输的基本条件。

　　居住在断裂带夹谷里的人烟及其稀少，这极为稀少的深山居民，都是属于与世隔绝的状态，这些人在长期的生存过程中，也摸索出一些与河水打交到的土办法，找到一些特殊的、经得住激流撞击的结实木料，做成小巧实用的木板船，用于局部水域打渔捞虾之类的活动，但是要用那些木船作为水运工具，还有距离。首先是河流在断裂带的悬崖峭壁之下，沟深水急不能畅通，其次是荒芜、人迹罕见，很多地段从未有人蓄涉足过。

　　朱修顺是居住在火石滩的人，和许多河边的人一样，喜欢用小木船在激流中打渔捞虾，有时也用木船在河流上下游之间走亲戚，装运些柴火之类的。如果说要在河里划船弄水，張土班还真是找对了人。

　　这哗哗流淌的清江绿水，看上去让人酣畅淋漓，神清气爽。蓝莹莹的水中到处是鱼跃虾跑。但是想要接近它、从中得到它的好处，只有朱修顺这帮人才有本事把它降得住。

　　张土班说：“老朱，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跟你一起，我们到你说的那个地方看一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就把情况报告给县里，县里会有办法的”

　　朱修顺：“你说的是探水嘛，可以，我领你去看嘛，你看了就知道了，不要说划船运东西，你只要敢上我的船，坐在里面看我探水，我就说你有本事。”

　　“你可不要小看我哦，我也是江边长大的人呢，你说的探水我也懂的，就是用船去试一试水性，我们就是去探水。”张土班说。。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节
二

　　张土班换上羊皮褂和朱修顺一起，出了四合院大门，朝着那条顺着山坡延伸下去的小路，下山去了。

　　火石滩，是几十公里断裂带河谷中，极为少见的一段比较宽阔平坦的河岸村庄。这个村庄就像一个不规则的球场凹陷在万山之中。村庄面向河流，背靠大山。山叫楠木山，高大的树木覆盖着山坡。清水从山上哗哗流淌下来，一直流向开扩的村庄，村庄里田园连绵，清水在田园间的沟渠里交错流淌。低矮的茅草屋散落于田园之间。

　　火石滩得名于村庄外面的河滩，河流舒缓处一道白沙弯，湾里一半是河沙坝，一半是鹅卵石。鹅卵石滩上能够找到一种似玉的小石子，这种小石头子配上一快两寸长的钢片，拿在手上相互撞击，就可以发出火花点着然物，生出火种来，因此得名火石滩。　　

　　朱修顺和其他几十户人家，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里，过着半农半渔的生活。日子虽然清苦，但山高皇帝远，官兵难入，偶有匪徒或者逃兵什么的，因为涉水渡河全仰仗这里人家，谁也不敢轻易冒犯，解放后匪患匿迹，人们更是清闲。

　　从村庄背后的楠木山上下来的一条之字小路，十天半月里会有一两个人来往，打村子里借渡过河，除此而外再没有什么可见的新鲜事物进入火石村人的视线。

　　几年前楠木山上之子形的小路上，下来一个人，找到火石滩的人说，自己是二半山上荒田公社派来的工作队。

　　火石滩男女老幼都被他集结到朱家院坝里听他说道，他给火石滩的人说，公社党委指示我们，集体力量大，什么困难都不怕。火石滩的土地和生产工具，都被统一起来成为一个集体，取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叫做生产队，队里的人叫社员，并宣布二半山上杨家坪子也要归这里管，杨家坪子是小队，这里是大队。一个大队要管好几个小队，这里从别处排到这里，火石滩排行第六，就称六小队。

　　生产队是个集体，大家一同劳动，种出来的粮食归集体所有，个人干活记录成工分，到了收获季节把收获的粮食按全队人的工分总数算出比例，个人按累计工分多少，便分得粮食多少。

　　这是一种新鲜事物，火石滩的人感觉好像不错，大家在一起干活，姑娘小伙相互养眼，打跳骂艄真是热闹，干起活来确实人多力量大，拿栽稻谷来说一大群人在一起排成一行，一会儿就能栽出一大片来。

　　朱修顺领着张土班从二半山下来，回到火石滩跨进自己院门就嚷嚷道：“死婆娘呢，快点出来，有客人来我家了。”

　　从灶房里出来一个妇女，端了板凳放到房檐坎上，一句话不说，又回灶房里去了。

　　朱修顺把板凳端起来放在张土班面前让其坐下，又朝着灶房里嚷道：“死婆娘，去水井里打凉水回来给我们吃，这么热的天气渴死人了。”

　　朱修顺老婆依然不说一句话，果然拿了一个舀水的葫芦瓢出了院门，不一会儿端来一瓢凉水递到朱修顺手上，朱修顺把葫芦瓢递到张土班手上，张土班推让：“老朱你先喝，我早晨吃的稀饭不是很口渴，你喝了我再喝。”

　　朱修顺咕咚咕咚把那瓢凉水喝了一半，然后递到张土班手上。张土班一口气把凉水喝完后说道：“哎呀！这水透心凉，*，好凉爽。”

　　朱修顺和張土班在屋檐坎上坐了一阵，灶房里传来拿碗筷的声音，朱修顺叫上张土班进灶房去了。宽阔的灶屋，光线有些暗淡，一边是煮饭的锅灶，一边摆放着吃饭的桌子。

　　两人在吃饭的桌子前坐下来，朱修顺一边分发碗筷一边说道：“这客人倒是来得好，就是没有好菜招待，哎呀，张书记你是大干部呢，理应找些酒菜来给你吃才是。”

　　没等张土班说话朱修顺转而冲着还在锅灶上忙活的老婆嚷道：“这个死婆娘，你没有去王家看一看，如果他们有油煎菜端一点来嘛，这个是公社的张书记你认得么，真是没得一点面子，来客人了还是没个礼数。”

　　张土班：“老朱，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什么大干部哦，我们共产党没得大干部，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共产党的干部不能搞特殊，下乡和群众同吃同住。我见你一进屋就把你老婆骂得那么凶。有饭吃就不错了，还要什么油煎菜。”

　　说话间朱修顺的儿子朱宝儿从屋外进来，光着上身，肩上搭着渔网，手里拎着几条不大不小的鱼。他直接走到锅灶旁把鱼放到一个木盆子里：“妈，你哪天就念叨想要吃鱼，怎么样，这些鱼够今天做菜了吧。”

　　朱修顺看见儿子打了鱼回来十分高兴，突然和蔼起来，指着张土班说：“哎，张书记，你看你运气好，你就是个有口福的人呢，这不就是来菜了吗！宝儿，快点，拿到水沟破了收拾干净，赶快给我煮来，我正在愁没有好菜招待张书记呢。宝儿，这是公社的张书记，是以前打土匪的解放军留下来专门管我们的哦。”

　　没等朱宝儿出门，屋外又传来雏嫩而甜润的声音：“宝儿，我妈看你家来客人了，叫我端些油煎菜来给你们吃。”

　　朱宝儿没好气地向屋外回复：“你端进来嘛。我们有鱼吃，那个稀罕你的油煎菜，”

　　朱修顺责备道：“朱宝儿，你才是个不懂事的东西呢，别人把你尊敬过头了，还不赶快给人家道谢。”

　　一个眉清目秀，身着花布衣裳，高胸细腰的姑娘，端了一碗菜进得屋里来。姑娘叫王会，今年十六岁，是隔壁院里王家的幺女子，她轻盈的身姿飘到桌前，恭敬地把菜碗放到桌子上，然后折回去走到朱宝儿跟前，媚着眼光从朱宝儿脸上扫过，讨好的样子说道：“宝儿，你真是了不起呢，打了这么多鱼，你爹等着要吃鱼，我跟你一起去水沟边破鱼，俩个人一起会快一些。”

　　朱宝儿依然没好气地：“去，滚一边去，我不要你帮。”

　　朱宝儿母亲笑盈盈地把破鱼的刀递到王会手上，会意王会跟朱宝儿一起去破鱼。王会拿了刀像是得了上方宝剑，推了一把朱宝儿：“走嘛，我帮你，”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节
三

　　这张土班从王会一进来就把眼睛放到她身上，姑娘　移动到那里，他的眼光就跟到那里，直到出门看不见了才对朱修顺说：“老朱，这是谁家的丫头，长得这么标致？”

　　朱修顺：“是隔壁院里王老馆的幺女子，我给你说的我们家的布票就是给了她，他家比我家更困难，老大媳妇也要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