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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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乘风归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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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半点光泽,捏上去也冷冷硬硬的,想来也没有半点味道了。
  “这就算吃了?”白玉生惊奇道。
  “吃了。”肖乘风放下那板块饼,想了想,补了一句,“味道不错。”白玉生听了,立刻又笑得眉眼弯弯,合不拢嘴了。
  其实这算不得吃东西,肖乘风只吸取了食物里的精气,吸进去虽然于自身有利,但半点滋味也品尝不到,反而使食物因此而变得苦涩无味,白白浪费了。可是不知为何,他一见白玉生耷拉着脑袋的丧气样子,就不由自主地“吃”了饼,还谎称吃出了不错的味道。肖乘风想着,心情有些微妙。白玉生不是鬼,也不知道这其中道道,他说什么就信什么,明明是一个聪明样这时却笑得像个傻子。不过看到白玉生笑得这么真诚,肖乘风也觉得偶尔做出不甚理智的事感觉也不错。
  “我出生在玉山,我的名字正是由此而来。我母亲是玉山远近闻名的美妖,父亲是玉山里兔族德高望重的长老,很是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同胞的兄弟生而为妖,满月就能化作人形,最不济的都能化作半人,而我生下来一年多却从不曾有变化,他们当初都猜测我只怕是先天有疾。”
  天色已暗,惨淡的月光照不散废墟弥漫的阴云,隐隐绰绰地洒在地上,让此间气氛更加可怖。白玉生略施小法升起了一堆篝火,又见肖乘风与自己一起分享美食,他立刻满足了,也有心情闲聊了,不一会儿便打开了话匣子自揭老底起来。
  “我母亲最是要强,决不愿就此罢休,于是那时起就喂我各种灵药,想助我早日成妖,不想足足喂了三年,我半点化形的动静也无,于是一家人都要放弃了。”说到这,白玉生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吃吃地笑了一阵,又接着说道:“没想到过不了几个月,外出游历的大哥回家来,我为了能抢到他手里的新鲜玩意,竟然轻易地就化成了人形,把大家都吓坏了。”白玉生脸上掩不住得意之色,脸上的笑意收也收不住。
  肖乘风虽然默默并未作声,但他听得却也认真。虽不曾亲眼见过,但他脑海里不由出现了一只小白兔,为了跳得更高,化成一个顽皮的小孩,把周围人吓了一跳的情形,也能想象寄予他厚望却又失望,但偏偏又遭此惊吓的他的家人们当时惊喜、气急、无奈,五味杂陈不能言语的心情。想到这,他嘴角也浮现一丝笑,眼神的温柔起来。
  白玉生说得正高兴,并未注意到肖乘风的神情,而是继续说着:“族中长老自此对我研究考量了好久,最终发现,我久不化形,其实是懒惰而已。这可把我娘给气坏了,向来温声细语的她还拿着扫帚追着我打足足跑了三条街呢。”
  “街?你不是说你住在山里?”肖乘风不禁疑惑道。
  “山里世界,别有洞天。我们早就歆羡人间的街市,而不少妖连人形都不能长久地保持,于是我们设下结界,常人不可随意出入,外人见到的自然是寻常山林,而结界之内,却是和你们人间相差无几了。”说起自己的家,白玉生更是愉悦,盯着跳动的篝火,眼中满是温暖的笑意“我因厌倦常年呆在父母兄长的荫蔽下,这才离了玉山出来闯荡。”
  “诶呀,说了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我其实是想多与乘风相互了解呢。你,能不能向我讲讲你的事情呢?”白玉生拨弄了一把火,轻快地把木枝往火中一扔,抬头期待地看向肖乘风。
  听着白玉生的询问,肖乘风怔住了,一时间春风细雨、小桥流水、黄沙漫漫、刀光剑影在脑海中交织,他又听见狂风呼啸的声音,一会儿眼前是苍翠的树林里模糊远去的山庄,一会儿是放声大笑狂饮三天三夜跳着粗犷舞蹈的将士,一会儿是跪倒在淫雨之中悔恨的身影,最终眼前回归一片血红而已。
  肖乘风低垂着眼眸,久久不语,最终在白玉生耐心又期待的视线中喃喃道:“只是不知从何讲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取名字

  ☆、第五章

  白玉生问出此问题,当真是想多了解自己的心上“人”一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多了解他一些,就能投其所好。但肖乘风一听到这问题就陷入沉思,默不作声,白玉生当下便有些后悔了。一个战死的亡魂,能有多少美好的记忆呢?哪怕曾经拥有,现在他已成了鬼,回忆起来也是徒增惆怅罢了。自己的提问,无疑是揭起了他身上经年的伤疤。可是白玉生又忍不住想多懂得他一些,于是他竭力保持着期待的表情,内心怀着浓浓的愧疚与忐忑,耐心地注视着肖乘风。直到他终于开口。
  白玉生张张嘴,却也不知如何回答。幸而肖乘风并不是征询他的意见,只是略一沉吟,便继续用轻柔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本是江南人士,家住湘南秀川,乃是武将之后,因此自幼便离乡来此地从军。”肖乘风盯着篝火出神地说着,他的嗓音很好听,低沉而有磁性,可惜声音虚弱,在这阴森的夜色中幽幽惹人生怖。
  “湘南秀川?巧了,我打小就是在湘南长大的,玉山正是离秀川不远呢!”白玉生听到熟悉的地名,立刻兴奋起来。
  肖乘风挑了挑眉,也笑了起来。“不过我很早就离开秀川了,也没有再回去过。我从军那年不过十二三岁,年轻气傲,不知天高地厚,自诩武艺高强,又是名门之后,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他的侧脸在火光明明灭灭地映照下轮廓柔和了许多,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后来真正上阵杀敌,才发现自己的天真可笑,知道见识何其浅薄。战场容不得半点差错,稍一不慎就会连命也送去。就是被无数我之前看不上也瞧不起的人救过,我才得以存活。后来才懂得,这边关的守将们,连个平素不起眼的伙夫,也是不可小瞧的。”
  肖乘风顿了顿,自嘲地一哂:“我不过是个行伍之人,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些军营里的事,想来也没什么意思吧。”
  “哪里的话,我觉得很有意思呢。”白玉生连连摆手,“只要和你有关的事,我都想听。”
  肖乘风一愣,看着白玉生那张真挚的脸,平淡的脸上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虽有些唐突,但那闪着光的眼神里满是真诚。他继而笑了。这笑不似以往虽然轻柔却带着愁绪,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肖乘风本便有些许男生女相,只是平素形容颇具男子气概,故而往往让人忽略了这一点,然而此时他这一笑,竟让人不禁想到灿若春花之辞,说教人神魂颠倒也不为过。不过他很快便收敛笑意,继续用平淡地语气说道:“关于我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我经此打击,幡然醒悟,然后虚心求教,一路建功立业而已,其中艰辛,未曾经历过的人不会懂,我也如何能说清呢?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领会。后来北戎来犯,本来我们一路大胜,不料我识人不清……”说到这,肖乘风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眼神变得幽愤起来,手指也紧紧攅住,手背上青筋毕露。白玉生本被美色迷了眼,此时却也能准确感知到肖乘风的情绪变化。见状,他小心翼翼地伸手,盖在肖乘风攒紧的手上。
  肖乘风回过神来,也没推拒白玉生的动作,而是安抚性地瞥了一脸担忧的白玉生一眼,继续说:“不料我识人不清,误将细作结为知己,他临阵刺杀我,想要灭我军士气。幸而老天眷顾于我,被我躲过一劫,不仅将他斩于剑下,最终还率军击破了北戎的进犯。不过我也因此而丧命于此,成了困守在这的亡魂了。”
  肖乘风说到这里,神情有些困倦,停口不愿再说下去,过往的经历虽被他三言两语便讲完了,但白玉生明白,他戎马征战十余年,最终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不得还乡之悲凉又岂能凭三言两语道尽?只得一语带过或是只字不提了。虽然只了解了肖乘风一点点的生前之事,但白玉生觉得自己好像更加喜欢他了。
  夜深了,白玉生困得眼睛也睁不开了,但他还不愿睡觉,缠着肖乘风聊天说话。他的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沉,迷蒙间计算着倒下的方向,最终心满意足地倒在了肖乘风的怀里。肖乘风也做不出来把他掀翻在地这种事,只得无奈地接受了。又听见白玉生嘟囔道:“乘风这么厉害,为什么我从没听余庆的人说过呢?”白玉生说罢却也不等回答,便嗅着从肖乘风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冷香,沉沉睡了过去。
  看他睡得安详又满足的样子,肖乘风伸手拨了拨他额前垂着的一缕发丝,他的头发又细又软,虽然有些打着卷,却给人一种很温顺的感觉。肖乘风沉思片刻,才答道:“天下人薄情者多,痴情者少,一个人的再有丰功伟绩,不过百年便能被忘却,更何况我这种碌碌无为之人呢。”说罢,冷冷一哂。可惜他的声音太轻,白玉生睡得太熟,完全没有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白玉生就醒了,幕天席地地睡了一晚,冻得他有点风寒,片刻光景,打了三个喷嚏。肖乘风趁着日出前,躲到了阴影里。白玉生跟着他,拍拍身上的尘土,这才有精神仔细研究这住所来。
  肖乘风的住处是历经百年风吹日晒的旧军营,只有两面有几乎被风沙磨光了的古城墙遮挡,还有三间一半埋在土里的破房间,肖乘风平日住的那件最能入眼,可也门窗摇摇欲坠了,风一吹便嘎吱直响,同民间志怪小说里的描述别无二致。好在肖乘风虽阻止不了住处的破败,但还能简单做个清扫,因此房间里并无蛛网密布,看上去还是干净整洁的,只是门栓坏了多时,大门不能关紧,常常刚清扫完毕,风沙一吹,就又是烟尘弥漫了。屋顶的砖瓦碎裂了不少,大多碎瓦都没处寻了,不过仍有大部分完好,尚能蔽日挡雨,但屋内床板又硬又脆,被褥都破碎得连抹布都不如了,还不如席地而睡舒服。肖乘风自幼跟随大军行军打仗过惯了艰苦的生活,现在又成了亡魂,对住所便更不挑了,而白玉生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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