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作者:飘阿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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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 作者:飘阿兮-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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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冷,此刻寒意一点点袭来,直透入骨髓,身上细密的汗珠也似乎凝成了冰,贴着她的身。
  她想不出郑谐会在哪里。如果他有心不让别人知道他病了,他的确有很多的地方可以躲开。可是她却只知道郑谐的两处住所。与她对门的那一幢房子,郑谐以前就很少去住,此时她更不敢指望他会出现在那里。
  但和和已经无处可去。而且因为他连家人都隐瞒了他生病的事实,和和甚至不敢给他的朋友打电话。她抱着明知毫无希望也仍然不得不试的念头,苦苦地等到又一辆出租车,从城东又赶到了城西。
  尽管早就知道郑谐不可能在这里,但当和和敲了五分钟的门,却没有任何回响时,她再次哭起来。
  这一层楼只有两户,一边是她的房子,另一边是郑谐的房子,这两处她本来来去自如,可是现在,她连钥匙都没随身带着。偌大的一个城市,她只身一人,曾经的亲人不见了,曾经的家不能回,仿佛被全世界遗弃。
  和和拍着郑谐的门:“哥哥,你开门!你开门!我是和和!”她趴在门板上呜呜地哭着,直到惊动了楼下的邻居。
  楼下是一对老夫妻,老两口探着一半身子侦察了半天,终于认出了她。
  “和和呀,你回来了?没带钥匙?快进屋里来,走廊冷着呢。”
  筱和和进了老人的家,洗了把脸,喝了几口热水,发现自己已经快要冻僵。
  老太太说:“那位小姐猜得还挺准咧。她说如果这几天你回来了,就让我们联系她。”
  和和先前冻得脑子也不灵活,正思索着老人这句话的含义,一边老大爷已经颤颤地照着一张纸拨一个电话:“韦小姐呀,打扰你了,有点晚,但是和和她回来了呀。哦,请她接个电话……”
  和和已经冲了过去,顾不得礼貌,一把抢过电话:“韦秘书吗?对,是我。郑……我哥哥他在哪儿?”
  “你已经知道了吗?今天很晚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带你看他。”
  “我在邻居家,我没带钥匙。他在哪里?我现在就想见他。”
  一小时后,韦之弦开着车来接她,见到她的样子不免吃惊:“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和和流泪又被冷风吹,嘴角和脸上都冻出浅浅的伤痕,模样狼狈至极。
  老两口在一边补充:“这已经好多了,刚才那小样子才可怜。”
  韦之弦是带着郑谐的司机过来的:“这种路况,换我自己开,要开到天亮。”
  和和说:“为什么宁可让那对老人家报信儿,也不打电话通知我?”
  “你也知道郑总有多固执,他说一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谁也不敢透漏半句。我猜想着你兴许走之前会回来收拾一下,才给那老夫妻留了个话,省得你回来了一趟也见不着他。本也没想到你真的能回来,不想就歪打正着了。”
  “我找不到他,也不敢找别人。”
  “别人都不知呢,他的电话关着机,别人问到我这儿来,也只说他出国度假了。”
到了目的地已近半夜,和和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几乎认不出这个地方。
  这是郑谐妈妈在世时的老房子,带着独立小院的小别墅,式样古老而简朴。和和也在这里度过了好几年的岁月。后来郑谐妈妈过世,两人各自求学又回来,就再也没住过这里,后来旧城改造,这一带变得面目全非,和和一直以为这里已经被拆掉了,不想原来一直保留着。
  这么晚了,别墅还亮着灯。
  韦之弦向和和介绍:“这位是王阿姨,自从上一位阿姨去世后,就一直是她在照看这幢房子。晚上有一位徐护理在照顾郑总,白天李医生和刘护士会过来。”
  王阿姨说:“我知道和和小姐。我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娃。”后来和和知道,原来这位王阿姨,就是以前家中老保姆的亲妹妹,曾经做过郑谐的奶妈。
  韦之弦问:“郑先生今天晚上怎么样?”
  “他觉得有点疼,还是对药物有反应。晚上李医生来过一次。今天的吊针都打完了。”
  和和说:“让我去看看他。”
  “他刚刚睡着。”
  “我要去看看他,只看一眼。”和和哀求。
  和和在韦之弦与王阿姨的陪同下轻手轻脚地进了郑谐的卧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郑谐平时最不喜欢异味,无论消毒水味、汽油味还是香水味,他对所有的气味过敏,所以他特别讨厌医院,讨厌逛街,不喜欢浓妆的女人。
  房间角落里留了一盏夜灯,幽暗的光线。徐护理将床头灯拧到最小的亮度,小心地调整角度,让光线避开郑谐的眼睛。
  借着那一点微光,和和看到郑谐的半张面孔,肤色蜡黄,唇色苍白。室内暖气很足,他的被子只盖到腋下,睡衣领口半敞着,隐约看得见突出的锁骨,他比上回见面时瘦了许多。他的手交叠着放在胸口,肤色白皙的手背上,针孔与淤青的痕迹清晰。
  韦之弦碰碰她的胳膊,示意他们应该离开了。
  和和点点头。郑谐不喜欢有人靠他太近,以前他的房间很少有人能进去。如果他知道睡着时有这么多人窥视,一定会不高兴。
  和和走开之前,又回到他床边,把他露在外面的手轻轻放入被子里。他的手冰冷。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低头离开,听到身后有一点响动,王阿姨已经急急地又跑回床边:“没事没事,别紧张,是和和小姐过来看看你。”又轻轻叫,“和和小姐,你过来一下好吗?”
  和和紧张地一步步走过去,王阿姨开了灯,让她暴露在灯光中。
  郑谐已经醒了,眼神有点空洞,慢慢地转向她。
  她俯低身子,轻轻地叫:“哥哥,哥哥。”
  郑谐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钟,似在看她,又好像什么都没看。然后他又闭上眼睛。
  在和和将要离开时,突然郑谐咳了一下,徐护理立即上前用纸巾帮接住。和和回头只一瞥,分明见到纸巾上一团血迹,触目惊心。
  她强忍住眼泪,以及扑回去的冲动。
  和和晚上住在她以前的房间里。她的房间没怎么变样子,连新换的窗帘与床单,依稀也是与记忆中差不多的款式。
  她睡不稳,一会儿梦见在沙漠里被烈日暴晒,干渴至极,一会儿又梦见在结冰的河上玩耍时掉进冰洞里,彻骨的冷。
  醒来时,昏昏沉沉,口干舌燥,睁开眼睛看着似曾相识的天花板,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子说:“醒了醒了。你们果真是兄妹,连生病都扎堆。好了,你可以放心了,也该回房间去了。”
  和和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家伙正回头说话。她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在她的床脚的一米外,郑谐坐在那里,穿一身很厚的棉睡衣,戴着口罩。
  她一个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叫道:“哥哥!”然后头晕眼花,眼前发黑,被那医生又按了回去:“躺下,别添乱子。”回头不知对谁讲,“给这姑娘弄点吃的来吧。”有人应了一声。
  和和又挣扎着起来想看看郑谐,但是他已经站起来走了。他的背有一点点弯,不像往常站得那么笔直,走得也慢
  和和又叫:“哥哥。”他果然还在生她的气,连看她都不愿意。
  那医生说:“别理他。这孩子几天没吃饭,又天天打点滴,心情差透了,闹情绪。”
  那医生看起来也就三十多,长了一张娃娃脸,居然叫郑谐“孩子”。
  这个大人向和和自我介绍:“我是××医院的李兵,你哥的主治医生,也是他的小学同学,这两天还帮你看过病。本人今年三十二,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至今未婚。”
  “我要去看看他。”和和没心情理会他的幽默。
  “这两天你得离他远着点。你这重感冒会传染,如果把他给传染上,那可就麻烦了。”
  原来和和这一觉睡下去,整整睡了二十个小时。最初大家只当她累了,后来推也推不醒,一摸额头,滚烫滚烫,这才慌了神。大概因她又冷又累,伤心又紧张,几种元素一起作用,重感冒便来势汹汹。
  好在这幢房子完全不缺医生。郑谐不愿去医院,所以医生早晚一趟准时前来,顺便给和和验血挂水,她的烧很快就退了。
  当和和被允许靠近郑谐以后,她天天守在他的床边。
  那几天,郑谐总是不太清醒,醒了睡,睡了醒,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又闭上,不说话。他手上因为天天挂着药水,两只手全是针孔,清晰触目。醒来时总是又咳又吐,纸里摊着血丝。
  和和看着,心仿佛被油煎着,呼吸都会痛。又不敢当着他的面流泪,强作欢笑。
  给家里拨电话时,她正努力编着理由,妈妈突然问:“是不是郑谐病了?”
  和和惊讶于妈妈的敏锐,支支吾吾词不达意地说着不严重只是小病症之类的话。既然郑谐有心要瞒着家里,那她自然也有义务配合。
  和和妈说:“你留在那儿照看他也好。”
  和和觉得没头没脑,又想不出所以然来。
  表面上,郑谐恢复得也很快,过了几天可以开始吃一点东西,有时坐起来,甚至下床走一走,大多时间还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或者睁眼望着天花板,什么也不做,仿佛老僧入定。
  “为什么生病了也不告诉我?”郑谐状况好转的第一天,和和问。
  郑谐倚着床头,嘴抿成一条线,看她的样子就像她是陌生人一样。
  “我不是真心要说那些话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和和眼圈泛红。
  郑谐还是没做声,在本子上用笔刷刷地写:“你什么时候走?”
  这是他目前与人的交流方式。他的字歪歪斜斜软弱无力,不见往日的清秀俊雅。
  “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郑谐写完这两个字,把本子扔一边,就自己躺下,拉上被子,自顾自地又闭眼睡觉。
  隔天,岑世给和和打电话表示关心,和和躲在墙角应付了几句,转身时看见郑谐已经醒了,正在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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