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刀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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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刀忆江南-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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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梦燕坐在客房的桌子旁,两眼痴痴地盯着她刚从腰囊中拿出来搁在桌面上一粒天泻丸,脑子里一直萦绕着,一个一路上始终让她无法摆脱的问题。
  娘给的这些天泻丸真的,还是假的?
  她像娘白素娟小时候一样调皮任性,爱捉弄人之外,还有一个她娘没有的毛病,爱钻牛角尖,而且一旦钻进去了就无法回头!
  她现在就钻进了牛角尖里。
  她双眉紧锁,小嘴抿得紧紧的,俏脸上绷紧的肌肉拉起纵横交错的刻痕。
  她抓起茶壶倒了一盘茶,眸子深处闪着灼灼的光亮。
  她很想亲身试一试天泻丸的真假。
  但,她有所顾忌,她的天泻丸解药已交给李天奎了,若万一这天泻丸真的,可就要够他受的!
  然而,她仍想试一试,这欲望一直在痛苦地折磨着她。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拎起天泻丸凝视了片刻,然后将它扔入茶盘里。
  天泻丸落入茶水中立即溶解,消失得无影无踪。茶水的颜色丝毫未变。
  她端起了茶盘。
  “只要你喝下这盘茶,待会就知道这天泻丸的真假了。”一个声音在她耳畔轻轻响起。
  她将茶盘送到唇边。
  “别喝!傻丫头,你犯不着冒这个险。”又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哼!傻小子都能喝,你为什么不能喝?”
  “别喝!”
  两种声音交替在她耳边回响。
  她使劲地摇了摇头,想压抑下心中强烈的欲望,但越是压抑,这种欲望就越是强烈,竟使她欲罢不能!
  她终于仰起脖子,一口将盘中茶饮下。
  茶并无异味,香气沁人心脾,好喝极了。
  了一桩心愿一样,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她和衣在床上躺下,静候着检验天泻丸真假时刻的到来。
  半个时辰后,她腹内一阵纹痛,感觉到有一股灼炽的热流涌向肛门。
  她跳下床就往茅房跑。
  “噗!”她还未来得及蹲上茅坑,灼炽的热流已泻到了裤子上!
  “妈的,”她咬着银牙忿忿地骂着,“天泻丸竟是真的!可那傻小子为什么吃了会没事?”
  她取过茅房壁上的油灯,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粪便。
  粪便稀稠,呈杨红色,其臭难闻!这正是天泻丸泻物的特征。
  她没敢惊动外公,外婆和宋孝忠,从腰囊中取出几种止泻的药物一齐服下,希望情况能够好转。
  然而,情况并非她预料的那样。
  腹泻愈来愈厉害,次数也渐渐加快,一夜之间她泻了十多次,弄脏了几条内裤和裤褥。
  天快亮时,她不得不叫人向宋孝忠求救。
  宋教忠过她手脉后,沉声道:“你为何中了天泻丸之毒?”
  她差一点从被子里跳跃到主床下:“你也知道天泻丸?”
  他没回答她的话却问道:“老实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逼于无奈,只得将实情和盘托出。
  “你这丫头!”宋孝忠肃容道,“难怪你娘不让你来鹿子村,她知道你一定会惹事。”
  “忠哥快救救我!”霍梦燕哭丧着脸央求道,“算是小妹求求你!”
  “唉,不用求啦,谁叫你是我小妹?”宋孝忠说着,在桌旁坐下,叫人取来方房四宝,大笔一挥,写了个处方。
  宋孝忠把处方交给一名青城派弟子,低声嘱咐了几句,然后对霍梦燕道:“这药方很灵,是专门解天泻丸毒的,不过它没有你娘的独门解药来得那么快,你至少得要躺上三五天,才能痊愈。”
  “要躺三五天?”霍梦燕噘起嘴道,“这下可就麻烦了。”
  宋孝忠想了想道:“事到如今已没法子,我留下八名青城派弟子给你,带其它人护送你外公,外婆继续上路。你在此解毒,三五天后日夜兼程,随后赶来。”
  霍梦燕扁扁嘴:“只好这样罗。哎,千万不要真情告诉外公、外婆。否则他们又要骂我的。”
  宋孝忠皱眉道:“我不会让你外公、外婆为你提心,就说你替青城派送贴子去了,过几天再超过来。”
  “哎,谢谢你……啃!又要拉……”霍梦燕从被子中弹跳出来,抢出房门,射向院中茅房。
  宋孝忠挥袖掩住鼻子,那没随着扑门而去的旋风带来的恶臭,钻鼻而入,令人恶心欲呕。
  “这个傻小子,臭小子,该知刀万剐的死小子!”霍梦燕抖着又泻坏了的裤子,跺着茅坑板狠狠地骂着。
  宋孝忠眯起了眼,在想霍梦燕想的同样的一个问题。
  任焉梦吃了天泻丸酒,为何会未中毒?
  这小子会邪门之术,还是内功到了能运气自逼毒体外的高深莫测的境界?
  其实,任焉梦根本不会邪门之术,也不会武功,内力虽强!
  他俩怎么也想不到,任焉梦之所以未中天泻丸之毒,是因为他从出生之日起,便被浸泡在无花果药水中的缘故。
  第七章 逃离鹿子村
  天刚放亮。
  一丝曦晨,滤过云层洒落在鹿子村里。
  突然,徐贵琪家中莲花一声尖厉的哭喊,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庚儿!我的庚儿!……”哭声凄惨哀绝,令人肠断!
  庚儿凌突然再次发烧,全身独搐,没多时已停止呼吸。
  李天奎闻讯赶到徐贵琪家时,庚儿已经断气有好一阵子。
  李天奎征征地看着庚儿脸上像出天花豆似的红斑,捏着他渐渐冷却的手,面色异样的苍白。
  这是什么怪病?难道……一种恐惧袭上他的心头。
  “庚儿!”徐贵琪扑过来,抱注庚儿,老泪纵横。
  李天奎角到他的手,手烫得怕人。
  李天奎忙抓住他双肩问道:“你怎么啦?”
  徐贵琪没答话,却贴住了庚儿的脸:“我的庚儿……”
  李天奎忙向徐彦和莲花道:“快夺下庚儿,你爹也得怪病了!”
  徐彦雨和莲花正忙着帮李天奎,从徐贵琪手中夺过庚儿的尸体。此时门外急匆匆地闯进来了两个村民。
  “李管家,我家老爷病了,在发高烧!”
  “我家小姐发高烧说胡话,请李管家快去看看!”
  李天奎两眼瞪得溜圆,汗珠从头额流滚冒出来。
  “当当当当!”鹿子村响起了急促而沉重的钟声。
  各家各户的人都纷纷涌向了胡大鹏家院坪。
  院坪中架起了一只大缸,缸下柴火在熊熊燃烧,缸中药水在翻滚,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村民们排着队站在大缸前,手里提着茶壶或瓦罐,脸色异常。
  李天奎站在大缸旁面容严肃,双掌合十,眼光盯着药水,嘴里低声喃喃念着,不知念些什么。
  村里已有十多人得了怪病,病症与死去的庚儿一样。
  这臻入死命的怪病与传播的速度,使他想起了当年在老家谷子村发生的那声可怕的瘟疫。
  全村六十多户人家两百余人,几乎全都被夺走了生命!
  他当机立断,立即配齐避疫的药材,熬了一大缸避瘟水,以防止瘟疫的继续流行。
  他已断定怪病即是一种流行的瘟疫。他有相当丰富的经验,他自信这祖传的避疫药方,一定能制止这声可怕的瘟疫。
  火候已到。他停止读念,叫人去缸下的柴火,然后下令发放药水。
  村们民领到药水后壶急忙忙地往家里跑,有个别等待不及的,边走边就捧起茶壶或瓦罐喝起药水来。
  嘴烫得咧咧的也顾不得了。
  阵坪中的人散尽了,院内又恢复了宁静。
  只有村口悬吊在枯木大树上的钟还在响。钟声迎着渐落的夕阳,回旋在惊悸跳荡的鹿子村上空,显得格外凄绝沧凉。
  李天奎在缸边默立了片刻,舀了一碗药水,问身旁的仆人道:“任公子在哪里?”
  仆人道:“在右侧院鸡棚坪里。”
  李天奎眉毛一扬:“他去鸡棚坪干什么?”
  仆人吞吐了一下道:“看死鸡。”
  李天奎没再问话,端起药碗就向右侧走去。
  踏进鸡棚坪,他眼睛陡的瞪大,手腕一抖,药碗险些滑手!
  棚坪中的情景,简直令他难以相信。
  任焉梦盘膝坐在鸡棚前,膝盖上仍搁那个小包袱。
  鸡棚内,鸡笼全被拆掉了,地上垒起了几十个小土堆,每个小土堆前竖着一块小石碑,碑上刻写着“鸡之墓”三个字。
  “李管家,你看这些墓行不行?”任焉梦没有回头,却已发出问话。
  李天奎心蓦地一跳,这小子长后眼睛了?
  他定住心神,趋身上前,走到任焉梦身旁:“你这是干什么?”
  “唉,”任焉梦轻叹口气道,“人畜一般,它们死了总得也要修个墓,立个碑。”
  李天奎正色道:“任公子,它们只不过是本院喂养的一群待宰的鸡,你用不着这样做的,如果鸡死后要修墓立碑,那人们就没得鸡肉吃了。”
  “啊,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任焉梦点点道,“不过它们并不是被宰杀的鸡,它们……哎!它们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都死了?”
  李天奎顿了顿道:“它们死于瘟疫。”
  “瘟疫?”任焉梦翘了翘嘴:“瘟疫是谁?”
  “是一种病,一种能使人畜于死地的病。”
  李天奎不摄继续解释,将药碗塞到任焉梦手中道:“你快喝了它。”
  任焉梦端起药碗,眯眼瞧瞧,喝了一口“噗”地一声,尽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喝?我不喝。”
  李天奎认真地道:“喝了它,你就不会生病,不会死了。”
  李天奎在石碑前蹲了下来。石碑是一色的花岗小石块很整齐。
  这小子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小石块?
  目光触到石碑上的字,他双眉顿时绞在了一起,心登登直跳。
  “鸡之墓”三个字竟是用手指刻写的!
  这痴小子难道练成了小林金刚指神功?简直太邪门了!
  桑榆时落,北雁南归。
  析木城外,寒风已带来了西北荒漠的第一批黄沙。
  霍梦燕在泰胜客栈已整整躺了三天。
  宋孝忠开的药方虽然管用,但药效甚慢,今天第四天了,她仍在泻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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