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2006年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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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2期-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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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以挽回一些影响。她住他隔壁。他敲了两下门,她马上在里面喊:“进来!”卫生间的门虚掩着,他往里看了一眼:她刚洗完澡,下身包着浴巾,上身赤裸着,正在照镜子,她也看到了他。他心跳加快,浑身燥热,两大步就跨到了沙发旁。坐下之后,他想该怎么办:走?不行!卫生间的门还敞着,再往外走岂不有看第二眼的嫌疑?门轻轻地关上了,他的屁股也坐实了。她白花花的身子老在他脑子里晃:性感的乳房,圆润的双肩,纤细的腰肢……这一切只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可现在就实实在在地摆在了眼前,他不知如何是好了。香味儿从卫生间里飘出来,呛得他打了一个喷嚏,他心想:她肯定在骂我,因为我毕竟白白地看了她的身子。那是身子吗?那简直就是一朵悄悄绽放的百合花。既然看到的是百合花,他也就释然了,也就不觉得自己心里肮脏了。 
  她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身上散发着掩饰不住的鲜艳和清丽。跟平常一样,她大大方方地说:“是你啊,金老师。我还以为是服务员呢,我让她下去给我买一瓶矿泉水。”他倒显得不好意思了,说:“我没事儿,过来随便坐坐。你不方便,我明天再来。”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房间。 
  随便漱了一下口,他没脱衣服囫囵个钻进被窝。在里面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睡着。就在这时,她来电话了:“睡不着了吧?”他说:“睡不着了。”她说:“我也睡不着,那怎么办?”他顿了一下,说:“那就聊会儿天。”她说:“也行。”他说:“你稍等,我去倒杯水,咱们慢慢聊。”他真的去泡了杯茶,还对着话筒“刺溜”地喝了一口,说:“你说吧,聊啥!哲学?文学?影视?”她生气地说:“我要睡觉了。”她在那面“呱叽”一下把电话撂了。过了两分钟,电话又响了,他拿起话筒,低声问:“哪一位?”电话里一声大叫:“柳琴声!”他吓了一跳。她喘着粗气半天不说话。他试探着说:“要不,我去你屋?”她说:“这么晚了,你方便吗?”他心一横,说:“你都方便,我有什么不方便的?”她说:“随你。” 
  当他醒来时,她已经穿上衣服正贴着他的脸看他。他揉了揉眼睛,向四周看了看,那样子像是在说我这是在哪儿?她用手狠狠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她说:“金教授,你很专业呀。”他说:“不专业怎么能当教授?”她说:“我原来以为你肯定很业余,没想到你竟然那么专业。”他说:“原来,《史记》是我的专业,小说只是业余弄弄;现在,写小说是我的专业,《史记》只是业余弄弄。”她说:“金河,没想到你真的很疯狂!我真没看错你,我喜欢你的疯狂!”听了这句话,他知道他和她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被彻底捅破了,他从她的蓝天上“呱叽”一下掉在烂泥里了。他丧气地拉过被子蒙上头。他说:“教授也是人哪。”她说:“表层结构是‘人’,深层结构是‘兽’,人面兽身啊。” 
  他在被子里拱了拱,像一头吃食儿的猪。她说:“我问你,金河,那纸条是怎么回事?”他说:“我还想问你呢。”她一把扯掉他身上的被子,说:“内容虽然是打印的,可落款是手签的。”他默默地看着她。她说:“昨天登记房间时,你替我签的名,笔迹跟纸条上的一模一样。纸条是你自己写的,对吧?露馅了吧?” 
  他很冷静,冷静地露出笑容。他用眼神把她的美丽从头到脚舔了一遍。她像一块被烈日暴晒的巧克力一样,软了,化了。她抱着他,整个身体缠上去,并且深深地吻他。这一吻,仿佛有一年长或者有十年长。她低声说:“你爱我你得告诉我。”他仍然默默地看着她。她说:“我想听听那首诗。”他站起来,在地上踱了两圈,然后深情地念道: 
  当一个人的灵魂是干净的,它的芳香/是不是隐秘地盘开/暗香如果是我的目光,怎样分辨/你来自记忆或者梦幻/星星般的花朵,是怎样布满天空的/一个闪亮的心灵化成了哪道闪电/我忧伤时你是淡淡的,我快乐时你是热烈的/这些是我活着并且痛苦的理由/丁香,我是那么地爱你/那么,你呢? 
  她被他念哭了,揉着眼睛说:“这是写给我的吗?”他点点头。昨天下午,他就有一个感觉:她早晚还得朝他要那首诗。于是,昨天晚上他才上了网,才临时抱佛脚记住了这一首。只不过很多地方被他即兴改造了。 
  林若地的剧评工作室纪念会是在校外一个酒店开的,弄得很热闹,来了五六十人,有校领导、校外同行、校内务系老师及媒体记者。来的人都是捧场的,说好话又不需要花钱,就使劲儿说呗。林若地晕乎得头都大了:见谁都笑,嘴咧到了耳朵根儿;见谁都说,白(副)校长都来了,没想到学校这么重视。金河分析得一点不错,林若地的目的就是借机向外界示威,果然,白副校长一退场,他的架子就端起来了,整个儿一个学术泰斗,许多发言的人把他奉为神明,他都笑纳了。晚餐时,他的一个学生无意中透露再过3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于是大家排着队给他敬酒,于是纪念会就成了祝寿宴,简直滑稽到家了。跟他坐在一桌的多数是老教授,虽然都不说什么,但眼神里的不屑是藏不住的,最终,一位瘦教授说:“老林,跟冰河一比,我们都是老朽了。我们这些人,熬了一辈子,到50来岁弄个副教授,到60来岁弄个教授,死乞白赖地弄到手了,却又浑身乏力攥不住了。你看看冰河,33岁就是教授了,当教授能当半辈子,那种感觉肯定是每天都行走在云之上,往下一看,E大校园内全是蚂蚁。蚂蚁赶蛋,只有滚的份了。”一位胖教授附和着说:“文革时有一句话:他们一天天好起来,我们一天天烂下去。还是面对现实吧。我是不当蹲山猴子呀,死在那儿烂在那儿,烂多讨厌,一股臭味儿。还是趁早滚吧。”李冰河表面上对林若地很尊敬,可对他多年来动不动就以老大自居早就一肚子意见了,因此借坡下驴地说:“现在新一代知识分子的人生进程提前了三分之二,到三十四五岁就成了博导,把所有该解决的都解决了。我又算什么?在北京,像我这样年龄的博导跟E大校园内的宠物狗一样多,满街乱窜。”林若地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他气咻咻地说:“狗咋了?狗也比猪强。狗咋说也能养十四五年;你看现在用饲料吹起来的猪,四五个月就杀了,吃起来一股尿泡味儿,为啥?因为是速成的,速成的就是畸形的!吃畸形的东西要致癌的,而吃烂东西顶多拉几泡稀。”他把话顶到了死胡同,气氛一下子僵住了。大家默默地吃饭,只是谁去夹菜都用眼角的余光瞟一下别人,桌子上只有“刷刷刷”的嚼青菜的声音,那情境就像野兔藏在深草中,一边吃着草,一边竖着耳朵警觉地望着四周。就在这时,邻桌的几个女老师嘻嘻哈哈地过来请林若地过去坐。林若地的脸白白胖胖像馒头,身子短粗像—麻袋粮食。几个女老师连拉带拽,拎着“那袋粮食”就过去了。林若地是一个见着女人就挪不动腿的人,其好色在呼和浩特高校知名,往往给研究生上着课接—个电话就出去了,学生们等不上,就派人去找,你猜怎么着?在楼梯拐角的暗处,人家林老师正抱着一个女生在啃呢。回到教室时,脖子上还有好几道牙印子。据说,研究生处处长找他谈话,他还振振有词地说,那是他的个人隐私。 
  当天晚上,林若地在酒店留宿,被他留下的还有系里的女老师马飞飞。马飞飞是外国文学博士,有灵气,也很勤奋,凭着自己的努力顺利地评上了副教授,可破格教授申报了两年也没通过。她要强但还不算功利,现实但还不算庸俗,为了让评委多多了解她,也跟评委打招呼。但她不会像有的女老师那样对林若地发酸冒嗲弄得他们身子发软裤子快掉下来,更不会去“献身”了。每到评职称时,林若地都在半夜给她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刚洗完澡是不是刚脱了,最后才说想跟她聊聊。她不敢发作,就冷冷地说:“您要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后来,林若地干脆给她发短信,内容别提多肉麻了。她丈夫是一所农牧学院动物研究中心的医生,动物医生找到李冰河,说:“我郑重地请组织出面制止林若地,不然,我拿刀子把他劁了。”李冰河说:“先别劁,先别劁!我跟他谈谈,我跟他谈谈!”动物医生一走,李冰河哈哈大笑,自言自语地说:“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被人劁了。他真成了太监,还不坏得脚跟儿流脓啊。”之后,李冰河安排林若地到外地讲了3个星期课,林若地才算躲过一劫。 
  会议晚餐散了,马飞飞主动问林若地:“林老师,我能帮着干点什么?”他说:“这儿没啥可干的,要干,去房间吧。”她有些迟疑。他说:“福柯说,人不可能生活在没有权力覆盖的社会真空中。而现在又是一个权力和金钱交织、真理和谎言颠倒的时代,你一方面想纵身欲海一方面想葆有纯洁,那怎么可能呀,飞飞!”他的话击中了她的思想要害,她把目光挪到别处。他继续说:“在官场上,权力就是金钱;在知识界,权力成了地位。因为有了话语权,前者‘治人’后者‘说人’,前者让人享受后者让人获得快感。权力就是这样,它总是让人以审美的方式来把握这个世界。你以为今天这些人是冲我的工作室、我的学问来的?狗屁!还不是因为我是校学术委员会成员、学科组组长。我把话搁这儿,你要再这样固执,今年还评不上。”她默默地看着他,心里弄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之所以在E大横行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他早没了最起码的羞辱廉耻。一个知识分子如果没了这东西,比流氓还流氓,比学霸还 
学霸。她一个弱女子拿什么去反抗一个流氓和学霸?他看出了她目光中的犹疑,就上前拉着她的手,说:“你这么美,总得让我坐下来好好欣赏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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