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儿流浪记 作者:埃克多·马洛 译者:殷立信、陈伯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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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儿流浪记 作者:埃克多·马洛 译者:殷立信、陈伯祥-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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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这项工作。


  “伽罗福里先生回来了吗?”我问道。


  老头儿看了我几眼,咳嗽几声,一句话也没有回答我。我似乎觉得,我应当让他明白我是知道伽罗福里在哪儿的;要不然,我甭想从这个捡破烂的老头儿那里问出什么来。


  “他一直在那里面吗?”我问时装出一副机灵的样子,“他一定感到腻烦了吧。”


  “反正够呛,可是时间还是会过去的。”


  “对他来说,时间可能不会过得象我们这样快。”


  老头儿听了这句俏皮话很想笑笑,这就引起了一阵可怕的呛咳声。


  “您知道他应该什么时候出来吗?”等他咳嗽停息一些后我问他。


  “三个月后。”


  伽罗福里还要在监狱里蹲三个月,马西亚可以松口气了。用不着三个月,我父母肯定会找到一个办法,让这个可怕的戏班主无法采取任何有害于他侄子的行动。


  如果我曾在肖比奈家里有过令人非常痛苦的着急的时刻,那么现在却又是满怀着希望了,我马上可以在康塔尔旅馆找到巴伯兰。


  我不再迟疑,满怀希望和喜悦,径直向奥斯特里茨小巷走去。也许是由于这种情绪,我已经对巴伯兰采取了宽容的态度。


  总之,巴伯兰也许并不象他表面上那样可恶;要不是他,我大概早就冻死、饿死在朝勒得依林荫道上了。的确,是他把我从巴伯兰妈妈手里夺过去卖给了维泰利斯;但他不认识我,他这样的人,对一个从未见过的孩子是没有情谊的。更何况也是苦难逼迫着他这样做的,苦难常常使人干坏事,对他要求太苛刻,是不公道的;再说,他正在找我、关心我。如果我能重新找到我的父母,那我还是应当谢谢他的;自从我被维泰利斯强拉着离开夏凡侬以后,我对他一直抱着过分强烈的厌恶和反感,这就更应该对他作出补偿了。总之,对他也一样,我应该知恩;但这同我对巴伯兰妈妈所负的感情上的责任是完全不同的;对巴伯兰,那是良心上的责任。


  从植物园穿过去,卢尔辛街和奥斯特里茨小巷之间的距离并不算长。我很快来到康塔尔旅馆前面。要说这也能算是一个旅馆,那才真正是虚有其名了;实际上这里只是一幢可怜的带家具出租的破败房子,主人是个脑袋摇晃得很厉害、半聋的老妇人。


  当我向她提出我的老问题时,她把手掌蜷曲起来挡在耳朵后面,要我重复一遍刚才我问她的话。


  “我的耳朵有些背。”她说话时声音很低。


  “我想见巴伯兰,夏凡侬来的巴伯兰,他住在您这里,是吗?”


  她没有回答我,突然向空中举起双手,那只在她腿上睡觉的猫吓得跳到了地上。


  “天哪!天哪!”她喊叫起来。


  然后,她的眼睛盯着我,头摇得更加厉害了.


  “您是那小孩子吗?”她问道。


  “哪个小孩子?”


  “他找的那个孩子。”


  他在找我!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一下子抽紧.


  “巴伯兰!”我喊了起来。


  “死了,应该说已故的巴伯兰。”


  我靠在坚琴上。


  “他死了?”我喊了一声。喊的声音很高,为了让自己再听听清楚这三个字。我发现,由于惊慌和激动,我的嗓子突然变哑了。


  “一个星期前死的,死在圣安托万医院里。”


  我惊讶极了。巴伯兰死了!那我的家呢?现在怎么能找到这个家?到哪里去找这个家呢?


  “那么您就是那个孩子了?”老妇人继续问我,“就是他在寻找的、要送还到您那有钱的家庭里去的孩子了?”


  我又有了一线希望。应该紧紧抓住这句话不放。


  “您知道些什么吗?……”我问。


  “我只知道他讲过的,这个可怜的人,他说他捡到了这个孩子,又把他养大了。当时失掉了这个孩子的家庭现在想把他找回来,巴伯兰就是为找这个孩子才到巴黎来的。”


  “那家人家呢?……”我喘着气问,“我的家呢?”


  “那么说,这孩子的确是您了?啊!是您,就是您。”


  她的头还是那样不停地摇晃着,眼睛却出神地盯住我看着。但是,我没有让她继续用这样的眼光研究我。


  “我求求您,太太,把您知道的告诉我吧。”


  “我除了刚才给您说的以外,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孩子,我还是叫您少爷吧。”


  “关于我的家庭,巴伯兰没有对您说过别的什么吗?”


  “您看看我急成什么样子了,太太,我都急死了,愁死了。”


  她并不回答我,但是向空中举起了双手。


  “真是一个大玩笑!”


  这时候,一个女仆打扮的人走进了我们的屋子。康塔尔旅馆老板娘把我搁在一旁,对这个女仆说:


  “真是一个大玩笑!这个年轻小伙子,也就是你现在见到的这位少爷,是巴伯兰常说到的那个孩子。他来了,可巴伯兰却不在人世了。真是……真是一个大玩笑!”


  “那么巴伯兰从来没有对您说起过我的家庭吗?”我问。


  “讲过不下二十次、一百次,那是一个有钱的家庭。”


  “这家人家住在哪儿?姓什么?”


  “喔,这样的,巴伯兰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这些,您知道,他严守秘密,他想把酬金一个人独吞,这种事情总是这样的,再加上他是一只老狐狸。”


  唉!我明白了,我太明白这个老妇人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了,这个巴伯兰!他死的时候把我出身的秘密一起带走了。


  我在几乎已经达到这个目的的时候却又把它失去了。啊!我的美梦!我的希望!


  “您是否知道,比起您来,巴伯兰还对谁更多地讲过这件事?”我问老妇人。


  “巴伯兰不会这么傻,他太狡猾,他对谁都不信任。”


  “您从来没有看见我家里有谁来找过他吗?”


  “从来没有。”


  “他的朋友呢?他不会对他们谈起过我的家庭吗?”


  “他没有朋友。”


  我双手捧着头,徒劳无益地苦想了一阵,找不到任何可以指引我继续寻找下去的线索,我太着急、太慌张了,我头脑里乱成了一团糟。


  “他收到过一封信,”老妇人想了半天才说,“是一封保价信。”


  “从哪儿寄来的?”


  “不晓得。是邮差当面交给他的。我没有看到邮戳。”


  “能找到这封信吗?”


  “他死了以后,我们在他的遗物中没有找到过任何东西,嗯,这当然不是出于好奇,只是为了能通知他的妻子。我们没有找到什么地址;人们也到医院里去找过,同样什么也没有,他的衣服里并没有任何证件。要不是他自己说过是夏凡侬人,人家还真的没法通知他的妻子呢。”


  “那么已通知巴伯兰妈妈了?”


  “当然!”


  我好长时间都找不到一句话。说什么好呢?问什么好呢?这些人已经把他们所知道的全告诉我了。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好吧,他们为了了解巴伯兰对他们隐藏的秘密,凡是能做的,已经全做了,我再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向门口走去。


  “您这是去哪儿呀?”老妇人问我.


  “去找我的朋友。”


  “啊,您有朋友?”


  “是的。”


  “他住在巴黎?”


  “我们是今天早上到巴黎的。”


  “那好,您知道,如果你们没有旅店住,可以住在这里;你们会感到我这里是很合适的,可以向您夸口地说一句,特别是当你们住在一个诚实人的家里的时候。请注意,您家里现在正找您,在他们再也得不到巴伯兰的消息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而不是去其他的地方,那么您就可以在这里迎接您家里的人了。这里对您有着一举两得的好处。如果您不在这里住,叫他们到哪里去找您呢?我是在为您的利益着想。您的朋友多大了?”


  “比我要小一点。”


  “那么想想吧!两个年轻人流落在巴黎的街头上,那是会遇上坏人受骗上当的!有许多旅店是坏人常去的地方,可不象在这里!我们这里那是可以放心的,因为我们这个街区好。”


  我可不相信这个街区象她说的那样安宁。不管她怎么说,至少康塔尔旅店是人们所能见到的最肮脏、最破烂的小客栈,不过在我的冒险流浪生活中,蹩脚旅店难道还见得少吗?而且老板娘的建议也还是应该加以考虑的。再说现在也不是挑挑剔剔的时候,我还没有家,我的意思是说,我还没有找到我那有钱的家,现在还不是和这个家一起住进林荫大道旁边豪华的大饭店里、或者搬进我家漂亮的宅邸去住的时候,当然,我能不能搬进宅邸去住,那要看我的家是否碰巧也在巴黎了。但我现在应当先考虑眼前的事情,住康塔尔旅店,费用不会太贵,可以替我们节省一点开支。啊,马西亚在从德勒齐到巴黎途中坚持要多挣点钱的想法是多么有道理!如果我们口袋里没有这十七个法郎,我们怎么办呢?


  “我和我的朋友在您这里租一间房要多少钱?”


  “十个苏一天。太贵吗?”


  “那好,今天晚上我们再来。”


  “早点回来,巴黎的晚上很危险。”


  在回来之前,必须先和马西亚碰头。现在离我们约定会面的时间还有好几个钟头,我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走进植物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一屁股坐到一张长凳上,我只觉得神思恍惚,两条腿已经累得连一步也迈不开了。


  我又一次掉进了万丈深渊。这个不幸未得大突然,它如此出人意料,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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