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4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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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4部-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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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意,还发现自己的眼睛比过去变亮了,自己的脸色比过去变红了。这是因吃得好,睡得好嘛。村里的事情有村长办,社里的事情有社长办,连各社员家的事情,他们十部也能处处想到。邓久宽一天到晚吃现成的、干现成的,不操心,不费力,有啥愁发?那就美美地“吨睡,巴。也不用担心睡过了头,到下地开会的时间,准有人敲钟。睡得那么香甜、舒坦,时间足够,精神也足,反而显着不那么爽快啦!
  当然楼,邓久宽的心里边,也存着、压着那么一点点不顺气的情绪,这点.点他自己也还没有留神想想是对,还是不对的情绪,是因为互助合作组织大发展带来的。过去那几年,东方红农业社,还有它的前一截儿,互助组,就好像是芳草地的一个“怪物”,谁也不拿好眼色看它,谁也不用好心肠对待它。特别是那个败类村长张金发,还有那个黑心的富农冯少怀,把它看成眼巾钉、肉中刺儿,总想一脚把它踩扁,就连谷新民县长,都像个后娘,把个好端端的农业社,当成是别的女人生的不成器的娃娃二那会儿,“老八户”的人,是把脑袋掖在裤带上干的。这几年争来斗去,真像闯刀山火海一徉地闯过来了。东方红农业社,小苗苗变成一棵大枣树。对它不服气的人,服气了;不正眼看它的人,认错了;把张金发给斗倒了;把冯少怀给整软了;谷新民县长也换r 一副热心肠,跑来攀亲戚,说东方红就是他培养的点儿,像一杆旗)! 似地到处打着显摆,“后娘”成了“亲妈”。这么一来,东方 召
  红社的“开国元勋”们,自然都顺了气,说话提高了嗓门儿,走路挺起了胸脯子。邓久宽是“开国元勋”之一,嗓门儿也大了,胸脯子也高了;往街上一站.不说四角乱颤,也挺占地方.真是“李闯王进了北京城,马夫的娃儿也英雄。”可惜得很,邓久宽的’‘气儿”,只顺了一阵儿,又变得不大顺了。就是因为东方红农业社变成了一棵大枣树的缘故。邓久宽冷眼旁观,瞧见那么多的人,都厚着脸皮地奔过来,伸手摘枣子吃。这个过来摘一把尝尝,那个过来摘一把品品,树再枝叶茂盛,挂的枣儿再多,也经不住这么多的人一齐伸手呀! 就拿去年培育的棒子优良品种“白珍珠”来说吧。刚引进那个新鲜东西的时候,派给哪个组哪个社,他们都推三推四的,硬是不肯要,等到东方红社千辛万苦地弄成功了,刚收到场里,他们就来抢,这家要换,那家也要换。换一点给他们,可以,总不该用“白马牙”棒子跟“白珍珠”棒子一斤换一斤呀?白马牙啥价儿,白珍珠啥价儿?这是明明白白地找便宜嘛!再说排文艺节目的事儿吧。排节目的人,是由各个社抽人凑的班子,排好了节目,是给各个社的人看的,可是一冬天点灯熬油,用得都是东方红社的。就不能由各社来摊派?东方红社的油,是大风刮来的,不是用钱买来的?要是说起来,这类的事儿,哪夭都得发生那么几宗,简直让人睁不开眼! 邓久宽的心里边一直憋着这日闷气儿,总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合适的时间放一放。高大泉外出不在村,老周忠又病着,主事儿的人只有朱铁汉一个。邓久宽不想再跟朱铁汉说这宗事儿口朱铁汉“穷”大方,一说,他就皱眉头发烦,还怪邓久宽小气。当然够,比起东方红社如今这个越来越厚实的家底J 七,有那么几个人伸手捞点儿便宜去,伤不了筋,动不了骨,有啥了不起的呢?可是,事儿得从两面看,话得由两头说:东方红社平地起屋,全靠穷干,这个家底.儿不是那么容易铺起来的,就像高高的大枣树不是一日气吹大的一样口倘若总由着别人的性子随便来摘,会把树摘光的;再不拦挡伸过来的手,连 
  树叶子也得被槽下来吃掉!邓久宽已经不是年纪轻轻的光棍汉,而是个四十多岁、有两个儿子的人了。况且,大儿子都快长到跟他平头顶高了,小儿子也跟着蹿上来。他得为儿子预备房子,好让他们能够过上不犯愁的日子。盖房子要用大笔的钱。这大笔的钱,邓久宽得靠农业社多收入,多分红,才能够攒够数目。那些伸手找便宜、摘枣子的人,实际上等于来拆他邓久宽的砖瓦木料。他能不心疼吗?为了堵漏子、关住门儿,邓久宽找朱铁汉叨咕几回;屁用没顶,还让朱铁汉毗了几句。有一回,他气呼呼地奔向周忠的家;都到了门口,又转回来了。老周忠为了铺东方红社的家底,做东方红社这碗酱累坏了;前年个,还挨了反革命分子范克明一枪,更加不行了。得让老人家少生闲气,养息好身子,多活几年,多享社会主义的福
  邓久宽也想找别的人摆摆心
  思,像吕春江、秦文庆,还有秦恺,都是管事儿的干部。不过,跟他们说不顶大用。他们是听党支部指挥的;对啥事情,如果党支部不点头,他们是不肯抬腿迈步子的。邓久宽认为,能够说这种事情的、又能够随心可意处理这件事情的合适对象,只有高大泉。尽管高大泉步步高升,当了乡干部,他跟东方红社的“开国元勋”们,是苦难中结下的交情,官再大,也不会小瞧自己的好伙计口邓久宽一直焦急地等着高大泉,这会儿,他要去找高大泉,得让高大泉管着朱铁汉那个大手大脚的家伙。得让高大泉把漏洞堵住。高大泉是个能听意见的人,一定能听邓久宽的。
  邓久宽这样地走着、想着,忽听胡同口传出驴蹄子声音,就剿边卜躲一厂一步口
  从胡同口拐出一头又老又瘦的毛驴。因为天气冷,两条驴腿朝两边撇拉着,每迈一步,蹄上都是抬得高高的,放得慢慢的,好像胖人扭秧歌那么难看。毛驴的背上边,驮着一个中年妇女。不知是冻的,还是有病,那妇女的脸色黄瘦黄瘦的。她肩上披着一条打着补钉的被子,怀里搂着一个头发长长、垂着鼻涕的男孩子。毛驴后边,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高个子男人。这个男人身体挺壮,穿得挺破旧;方方正正的脸,颧骨、下巴都是有梭有角地突出着;一根麻绳系着一个篮子和一个包袱,分别搭在他的胸前和背后。篮子和包袱里边装的东西可能很沉重,压得他斜着宽肩头,一口一口地喷着热气儿。
  邓久宽认出来,那个男人,是前不久从古北口外边,很远很远的草原上搬回老家来的,是’‘奋斗”农业社社长秦方的叔叔,叫秦有力。好多年以前,邓久宽跟他一块J! 给地主歪嘴子扛过活,是国民党抓兵那一年,被抓走的。据说,驻扎在古北口的时候,他独自一人逃出围着几道铁丝网的兵营,怕再给捉回去,不敢回家,就到人烟稀少的草原上混日子。他在那边讨了个老婆,生了孩子,跟芳草地的人一直没啥联系。腊月里,他突然地转回来,好多年纪大的乡亲都不认识了。
  秦有力本来是缩着脖子,默不作声地走着路,经过邓久宽身边,就停下来。那张冻僵了的面孔,立刻绽开笑容,连忙打招呼:“久宽大侄子,你吃过了?〃 
  邓久宽回答吃过了,顺日问道:“大冷的天,你这是到哪J 匕去了?〃 
  “接你婶子他们。”
  “你还要住些日子才回去哪?〃 
  “不回去啦。水流千里归大海,哪儿也没有彩霞河边的大草甸子好。老早想回来,就怕落不住脚.听人家念报纸,知道咱们这边搞起农业合作社,我就急了眼… … ”
  邓久宽又朝那走过去的毛驴上看一眼。见那妇女用劲地楼住孩子,缩了缩身子。
  秦有力继续说:“我原来想,等着把这边的事情安置妥当了,再给她们娘俩打信。他们也等不及,就自己奔来了。”“噢… … 怪冷的,快走吧。”
  “我间你一声,人农业合作社,都得啥手续呀?〃 
  “过去倒挺简便,如今繁杂了一点儿。你也要入社?〃 “我就是为了入农业生产合作化,才搬回来的呀! 我跟五个社报名了,都没有准下来。”
  “要是入社,你应当靠秦方.他是你侄子嘛。”
  “别人也这么说。看样子秦方当着首领,也有他的难处。”“啥东西这么沉?看把你压的,都要倒下了。快走吧,快走吧!〃 
  秦有力用那只裂着许多口补的大手,托托篮子底儿:“装着过日子用的破烂儿,哪有啥值钱的东西呀!”他说着急忙追赶走远了的毛驴,又回头朝邓久宽和气地笑笑。
  这样的笑脸,邓久宽早就看习惯了口这是一种对东方红农业社这个红旗社尊敬、讨好的笑脸。前两年,刚开头的时候,邓久宽瞧见有人给他这样的笑脸,很有.点“受宠若惊”,怪不好意思;以后习惯了,又以为“受之无愧”;再以后,就变成了’‘不以为然”。今天相反。他看见秦有力的笑脸,联想起走过的老毛驴,以及毛驴、七驮着的家口,他产生了一种庆幸的自豪感。他冲着秦有力那衣衫槛褛的背影,小声嘟嚷;“你呀,瞎往外边跑,看看混成个啥样子?我们守着穷窝儿,哪儿也没去,不是“有福自来”了吗?〃 大街上,除了“展览比赛”花衣服的孩子们以外,又增加了手提着肥猪肉走路的社员,自然招来一些品评膘子薄厚的人。所以,给节日的村庄又增加了热闹的气氛。
  邓久宽看到别人手里的肥肉,有几分犹豫了。他拿不定主意,是先找儿子黑牛去提猪头、下水呢,还是先去看支书高大泉,发发牢骚、提提意见呢了片刻之后,他决定先找儿子,等儿子把猪头、下水拿到手里,再帮他送到家门日,然后返回来看高大泉去,这样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饲养场月口堵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空着手的人不声不响,使劲儿往人群里边钻;拿到肥肉的人,或是高高地提着,或是用力地举着,大喊大叫地往外边挤。这地方比大街上更热闹。春禧和巧桂两个姑娘,从后门绕出饲养场。来到大街上,正好跟邓久宽走对面。
  春禧笑嘻嘻地跟邓久宽打招呼:“你还不快点儿买肉去。豆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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