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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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深处的童话-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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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她爱得太深,深得不愿计较所谓的公平,她为自己留下了伤痕;她的情也太深,深得可以穿越时空和她的生命,深得还未来得及许愿却已两眼泪痕。
看着人们抬着幺爸渐渐远去,格西斯满恨不得也随了他一起去,出事那天的情境清晰地又重现在眼前。
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改土任务,村里的改土地点选在远离寨子的麻子沟。这里没有郁郁葱葱的森林,更没有葳葳的草场,只有满地的乱石裸露出原始的荒芜。沙石地里到处都是败草枯叶,风一吹,尘土四起,仿佛置身于硝烟弥漫之中。
下午四点来钟就要起风了,改土队的中午饭都不回家,大家带点打尖(干粮)凑合着吃。吃完后接着干,干到下午三点半就收工。
大家打着“哈欠”,好不容易磨蹭到了三点半。收工哨子一响,大家来了精神,争先恐慌后地急急往家赶。
“拿来!”眯眯眼一把抢下了他借给仁称的手套。可是只抢下了一只。
“来拿呀!来拿呀!”仁称拿着另一只手套在路上跳着说。
“算了吧,我们俩分着用。”眯眯眼不愿上前去抢了。
“哈哈哈……,只分着用手套不过瘾呀!还想同你分着用一个人呀!……”仁称说着朝大家挤弄着眼睛。
“哈哈哈……,对呀,把你的老婆也同他分作用吧!”
“哈哈哈……”
“你有本事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眯眯眼奋力向仁称追去。
“哈哈哈……,你们俩别把劲使完了,记得留点晚上使哈!”
“哈哈哈……”
……
幺爸是改土队的队长,他每天都要收拾完工地上的工具,仔细地检查雷管炸药是否放好了,然后才最后一个人往回走,他总是走在最后。
当他走到麻子沟沟口时,看见前面有个姑娘,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走拢一看,原来是格西斯满。
“怎么不走了?”
“我在等你。”
“有事吗?”
“嗯。我……” 格西斯满红着脸,欲言又止。
“是不是找到男朋友了?”
“不是找到男朋友了,是阿爸给我找了个男人了。”格西斯满说话怪怪的冷冷的。
“哪里的?”
“中寨的茸麦。”
“哦,不错。我认识,他们家兄弟姐妹多,他可以上门的,家境也还可以。他同意来上门吗?”
“嗯。可是……,可是我爱的你!我什么人也不嫁!什么人也不嫁!……”
“别傻了,好妹妹。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你们会相爱,会幸福的。亲爱的妹妹,我祝福你!祝福你们!” 
幺爸说着要把格西斯满拥在怀里,可格西斯满不要他的拥抱,她哭泣着朝前跑去。
起风了,狂风大作,树叶和尘土被大风卷着飞上了天空。天空突然就变得阴沉沉黑压压的了,赤裸裸的山上飞沙走石,仿佛有千军万马突然从这荒凉的山谷中穿过,卷起阵阵凶猛的风涛沙浪。
幺爸预感情况不妙,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狂奔的格西斯满。他什么都来不及说,他要把她往后拉,他们只要再往后退让十米,他们就安全了。那里有一块巨石,横亘在山脚下,正是躲避飞石的绝好去处。可是,处于悲伤中的格西斯满哪里知道此时的危险处境,她还在同幺爸拉扯着,别扭着。幺爸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将她抱起来向那巨石奔去。
就在他们要到达那块巨石时,他们的头顶上突然横空飞来一块鸡蛋大的石头,石头正对准格西斯满冲下来。说是迟,那是快,幺爸一个侧身,将浑然不觉的格西斯满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胸前。幺爸完完全全地顶替了格西斯满的位置,只听得“啪”地一声闷响,那飞石正中幺爸天门,幺爸当即倒地,脸色苍白、鲜血和脑浆一并飞出脑外……
奄奄一息的幺爸望着泪流满面的格西斯满,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头一歪,死在了格西斯满的怀里。
“严木初!严木初!你醒醒!你醒醒啊!” 格西斯满的哭喊震天动地,可是她再也不能唤醒我的幺爸了。
……
看着送葬的人们远去了,格西斯满的心已随之远去了,她的灵魂已飞出了她的胸膛,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飘荡,清冷的天空中回荡着她和幺爸空灵的话语:
“严木初,我爱你!”
“当我的妹妹吧,我以亲哥哥的名誉爱你一辈子!相信我好吗?”
“不!我要做你的爱人!”
“哈哈哈!你别傻了!”
“我不傻!我爱你!我的灵魂已随你而去了。我再已不可能有第二个爱人了!”
……
第一章 童年 (22)这事没完
    同上寨的孩子们因圆根事件打过架后,三朗彭初离开时撂下话说这事没完。敢情他还记得,我们也没有忘记。
转眼到了槐花飘香的日子,满山满沟的槐树都开满了花。雪白的槐花一簇簇的挂满了枝头,压弯了枝条,怒放的槐花像一束束白云,悬挂在半空中。风一吹来,空气中都满溢着沁人肺腑的丝丝花香,袭人的香气传得很远很远。
片片雪白的花瓣像洋洋洒洒的雪花,在静静的山谷中铺天盖地飘飞着,我们仰面迎着那小小的花瓣,兴奋得跳跃着在空中要接住它们,可是它们轻盈得不断从我们的手前眼前捉迷藏似地飘过。即便接住了,又悄悄地从我们的指缝间滑落了。
陈严木初来了,身后跟着黑尔甲、罗尔日、茸麦、泽旺等一大帮孩子。
“你们要去哪里?”
“去老官寨。”
“去那里干什么?”
“你忘了吗?我们同上寨的圆根事件不是还没完吗?”
“他们已经带信来了,叫我们去作个了断。这次的地点就订在那里。”
“你们去不去?”
“怎么不去?!走吧。” 
一听说把地点订在老官寨,我立刻感到兴奋。这倒是个好地方,离寨子很远,很少有人去那里,不但神秘,听说还闹鬼,一个人无论如何是不敢去的。正因为一个人不敢去,何不借这个机会去一趟。
老官寨在塔尔雅梁子上,四周是陡峭的山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应该说把官寨修在那里是很有战略眼光的。官寨当初的富丽堂皇已变成了现今的断墙残垣,只有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肃立在那里的神秘古碉还完好地耸立在那里,见证着它昔日的雄风,见证着这块土地曾经的古老、沧桑和神秘。
离老官寨不远处有一片很大的树林子。树林中有一部分大树显得特别的不一样,它们仿佛被一把巨斧从中间劈开,被劈之处还明显地留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这些斑斑的黑迹向我们诉说了一个苍凉而美丽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在塔尔雅梁子上,住着一个很有钱、很霸道的土司,他有一个善良而美丽的女儿,叫格桑娥玛。土司要把她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土司,可女儿却爱上了剽悍强健、聪明善良的贫民儿子多吉桑多。土司气坏了,决定早日把女儿嫁出去,在他决定嫁女儿的头天晚上,一个好心的家奴将此事告诉了土司女儿,她和多吉桑多决定连夜逃走。但是他们逃走的消息很快被土司知道了。土司带着大队人马追了出去,当他们追到那片树林时,突然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刹时昏天黑地、土司的人马都被雷电击翻在地,就在那时,从山顶上滚下一个巨大火球,直冲树林而来,林中瞬间燃起雄雄大火。不到一袋烟功夫,天上又下起了瓢泼大雨,大火被浇灭了。人们发现土司和他的作恶者们都被劈死在树下,那些大树从此留下了被大雷劈出的道道劈痕,劈痕上还有被大火烧焦的斑斑黑迹,这些被烧焦的痕迹历经日月沧桑,从此没有复原,据说这是上天留给后人的警示。
在所有被劈死的尸首中,唯独没有土司的女儿格桑娥玛和贫民的儿子多吉多桑的尸体,据说他们已经变成神仙进入天堂了,上天又派遣他们当了护花神,负责掌管象象征美好爱情的杜鹃花。 
来到老官寨,爬上“格吱”着响的楼梯,一股呛人的霉味扑面而来。官寨里到处挂满了蜘蛛网,但依稀还能看出它曾经的不可一世,三楼上的经房很宽敞,坐北朝南,四周的墙上虽然已被雨水浸染得污痕斑斑,但那曾经画在墙上的唐卡画还依稀可见。富丽堂皇的唐卡画仿佛在向我们述说着当初房主是多么的富有。
经堂正中的那张唐卡,画的是雍容华贵的弥勒菩萨,弥勒菩萨四周漂浮着紫色祥云,还有好多象征平静祥和的牡丹花和狮子,靠弥勒菩萨左面的唐卡画的是格萨尔王,他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戎装、骑在一匹剽悍的枣红大马上,远处是象征吉祥如意的皑皑雪山。
我对唐卡画的了解还是在陈严木初家里学到的,陈严木初的外公的爷爷就是学唐卡画的,到了她阿妈这一代,不知怎么就没有儿子继承了,所以他们家现在都还有好多唐卡画,有一次,在我和严木初的再三要求下,他的阿妈才拿了几张珍藏的唐卡画给我们看,我虽然在寺庙里也见过,但寺庙里的唐卡画也远远没有他们家的富丽堂皇。
“快来看!快来看!这些都是唐卡画!”陈严木初来了,我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我早就来看过了。”他并不感到新奇。
不过,出于对唐卡画的热爱,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墙壁上的每幅唐卡画都会让他很激动。他调皮的性格在这里全然没有了,他很爱画,特别爱唐卡画。他边看边给我们讲解着这些画的名称、来历以及它的象征意义,虽然有些东西他也讲不清楚,但我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哎呀!”我一声惊叫。
“怎么了?”小格西斯满问道。
“一只老鼠从我的脚背上跑过去了。”我颤栗着说。
“这有什么,跑过了就跑过了。” 小格西斯满不屑地说。
“我就是怕老鼠,那你为什么怕蜘蛛呢?”这话说到了小格西斯满的要害,她不再说话,巴斯根、娥玛和我都相视而笑了。
陈严木初兴致正高的讲解就被我们这样无端地败坏了味口,他也懒得再给我们讲了。他像电影里的侦察兵,悄悄地四周看看,又暗暗地不时仰着头朝顶楼观望。
这破败的官寨空空荡荡的,显得更加的宽大、幽深和恐怖,踩在几近腐朽的楼板上,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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