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9-莲花次第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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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9-莲花次第开放-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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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于聪明人云集的理科队伍,哪怕是当个末将残兵,亦不至于脑门上贴了“笨人”的标签,任人讥讽。我就是这样,打肿脸充了胖子,为了一点虚荣,成了理科班拖后腿的人物。     
    第一年高考,我的数理化加在一起才100分,语文则是当年的一类示范卷。成绩下来之后,我嚎啕大哭。父母都以为我是因为落榜而伤心,其实,我是为自己的华而不实感到痛悔。为什么我不能正视自己,要为别人的评头论足付出这样的代价?如今,别人都纷纷告别中学,进入新环境;而我,却要因为一时的虚荣一再耽搁。眼泪擦干以后,我告诉父母,我要复读,准备学文。     
    在复读期间,我遇到了一个改变我命运的女孩子。她是我的同桌,她哥哥在中央戏剧学院读舞台美术系,于是我有缘听说类似的艺术院校都有文学系,因为不要数学分,所以文化课只看所有文科科目的成绩。我听了以后,甚为心动。这样看来,我就只需要专心复习文科,而不必面对数学了!兴奋之余,怀揣着投机取巧、侥幸和撞大运的心态,我说服了妈妈,于阳春三月,北上考学。     
    来到北京,才知道世界之大,非我想象。我和母亲认为的冷门,却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们。他们有的诗文精彩,有的博闻强记,有的是脱口秀,有的是挥笔就!为什么到处都是满腔热血的文学青年啊,我悲哀地想。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考场。三天之后,我收到了复试通知。又过三天,我进入口试。离开北京回去后,我在惴惴不安中迎来了文考通知单。这就意味着我竟然通过了中戏的专业课考试,只要文化课的分够线,我就能上大学了。我因此心潮澎湃,不能静心,父母受我感染,亦觉胜利在望,故遍告亲友。一时间,众亲友都觉得我志在必得,已是京城脚下一骄子了。     
    黑色七月。酷暑。第二次高考。成绩出来后,历史竟然不及格,语文依然是一类卷,但总分距离中戏的文化课录取线差8分。又因为复习的时候放弃了数学,所以,我的全部总分加起来只能上个大专。山西大学外语系有个大专班录取了我。但是此时的我,认定自己应该搞艺术,因而不顾父母的坚决反对,退了学,准备再次复读。     
    妈妈对此简直想不通,说你非要碰得头破血流才回头吗?我低着头咬着牙,说,是。这一年,因为少了父母的支持,过得非常艰难。我经常听到“鸡蛋碰石头,必定粉身碎骨”、“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之类的议论,但路是自己选的,再难,也得走下去啊。这时候,传来了作家秦牧去世的消息,报上说老作家一辈子的座右铭是“耐得寂寞,不会亲友”,我深以为然,将之奉为行动坐标。     
    在这一年里,我的进步在于,不再虚荣,不再侥幸,不再偷懒,我能够做到的,就是慎独再慎独。在累的时候,我看到一本小说的扉页上,写着一位日本禅师的话:无论你与人相爱时,还是你与人死别时,你都是一个人。对于这种一个人的体验,我铭心刻骨。     
    第三年。中戏停招文学系一年。我报考了电影学院和戏曲学院。     
    七月。如火。漆黑色。第三次高考。得知自己的文化分数在两个学校排到第一名后,我松了口气。这时候,我大表哥却听来了内部消息,提醒我小心后门,让我及早准备。及早准备?白丁背景的我,能准备什么呢?!父母和我一筹莫展。最终,我得到了确切消息:电影学院说我专业分数不在前列,故落榜;戏曲学院说我转档误期,故不取。9月1日,连小学都已经开课,我却无所适从。母亲因此而病倒。三个月之内,她不与我说一句话。     
    我无路可去。我的一个姨妈——大表哥的岳母对我说,孩子,别闷在家里,去五台山玩玩吧!由此,我的人生发生了真正的转变。     
    我经姨妈介绍,来到普寿寺。这是五台山继集福寺之后的第二座尼众寺庙,开创者是当代南山律弘扬者通愿法师。通老有两个弟子,如瑞和妙音。我去的那年,如瑞师在做教务长,妙音师是律学院的当家师。而如师父是大嫂的好友,又是姨妈看着长大的,因了这一层关系,我得住客房。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有幸得瞻修律的比丘尼们那日日夜夜的苦行。  凌晨3:00起,上早课;下午5:00下课,或劳动或自习,各行其是;上午8:00,有师父授课;过午不食;下午或拜忏或静坐;夜10:00眠。她们平日里沉默端肃,温和敦厚,吃饭的时候,必先唱经,领唱师唱罢,必来到佛堂之角,给饿鬼冤亲施当日食。每人面前一钵一碗,一一落座之后,有值班的小师父来为大家盛饭盛菜,她举着饭勺殷切看你,你用筷子在碗边沿划线,你能吃多少,就划到多高。若没吃饱,可以看向小师父,她必留意你,再来给你添饭……


第二辑  遥望来时路遥望来时路(3)

    此前,我从未看到过这样的苦行,从未看到过她们在海青衣衫下的金刚之心。如今我目睹耳闻,终日里望着客堂上那幅“以戒为师”的字发呆。那个时候,姨妈的妹妹已经出家多年,她们曾经带着我翻过三座山,往深山里的寺庙送粮送菜。我不觉苦,亦不觉累,脚力深厚,心中欢喜莫名。我愿意为师父们做这些——如果,我还能做这些的话。     
    日子很快过去了。一天,妈妈打来电话,说电影学院有个干部进修班,班主任是我们的主考老师之一,她问母亲我的下落,希望我能再考一次。我非常动摇。来到客堂,不敢看如师父。师父正在和几个居士说话。良久,她唤我说,明天你下山去吧,不要让你妈妈担心。我小声说,师父,我愿意留下的。如师父洞察我心,她又笑语,下山去,好好努力,不要抱怨,管好自己。夜深了,我听见五台的溪流潺潺作响,窗棂之外,有月朗照。我终夜不能入眠。     
    第二天,我要上路了。那时候,五台到太原的汽车经常遭遇车匪路霸,我来时因为搭父母单位的旅游车,去时却只能坐这种公车了。如师父慈悲,送我亲手做的普寿寺的宝葫芦,挂在我的胸前,她告诉我说,管好自己,有护法跟着你呢,不怕!于是我上路。路上,果然有恶徒上车,我一路垂目念佛,平安度过。     
    第四年,我来到北京,我的老师希望我能坚持。于是,一年之中,我心无旁骛,不求命运转机,不怪责他人,不计较得失。日子倏忽而过。     
    7月未来,我已经收到了三所院校的文考通知单;8月,我以专业课、文化课全国第一名的成绩被电影学院录取。通知书下来后,父母抱头痛哭。而我,已然无泪。我真正的大学生活已经在录取之前艰难度过了。     
    管好自己。这是如师父一再告诫我的话。观照我的考学经历,每一次犯的错,我并非不知,但我就是无法不放逸,任由自己心猿意马,不能专心。结果,吃苦受累的只有自己。没有什么外物可以为我的苦难负责,唯一要负责的人是我自己。而这个时候,所谓苦难,已经不再是值得称道的东西,它是我不能端正本心的印记。甚至,我也不能和任何人攀比,攀比不同业力所造成的果报,是更大的妄想。我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清净这颗怀有太多妄想的心灵!                                             
    三、相期邈云汉  进入大学校门之后,我最先遭遇的不是学业,是爱情。在爱情面前,我完全是个沉睡不起的人。也许是因为自闭甚久,自视又甚高,自以为曾经沧海,所以很难在尘世的感情中翻浪动心。     
    我碰到过一些男孩子,他们对我很好,有些人我也觉得不错,有着这样那样的优点,但是,我却没有足够的耐心为他们停留。我仿佛患有精神洁癖,总能看到他们身上让我失望的那一面,那瑕疵让我毫不犹豫地将一切牵绊弃绝。我常常为此扪心自问,是否因为自己的决绝,给别人造成了伤害?那是我不愿看到的。我的本意不是伤害。因此,我长久地关闭着心门。 直到我看到师兄明亮。     
    师兄学佛,深入经藏,以净空法师一句“老实念佛”为法门,劝诫同修道友放下轻狂,笃实学佛。他们班中有个旁听生,唤作蓬斗,他每次吃馒头的时候都把馒头皮扔掉,大家纷纷指责其浪费,蓬斗却依然故我,屡教不改。明亮师兄不落一句苛责,捡起蓬斗扔掉的馒头皮,当众咽下。蓬斗深受震动,从此恶习不犯。     
    我认识师兄十几年来,他不纷扰,不攀缘,不诳语,安静守己,沉默自尊,身边的朋友因他而纷纷学佛。     
    我因同道而生知己之心,因景仰而萌眷爱之意,因其威仪而愿跟随,因其洞察而著相守。为了他,多年来我写下了大量札记,于瞬间理解了所有渴爱的诗篇。我默守着思念,按捺住如鹿撞般的心灵,不敢言爱,怕扰道心。     
    记得早在上学之初,我曾写过一个短剧,并拿了自己勤工俭学的钱找同学一起拍摄。大家看了剧本纷纷摇头,表示不懂。一个同学说,你可以找明亮师兄来演,他是佛子,应该明白。这是初闻兄名的机缘。     
    明亮看完剧本之后对我说,兰若,你知道,有时候,我们的理解会耽误别人。我害怕他拒绝,便说,如果没有人做佛教的宣传,知道的人不是更少吗?师兄说,你打算用这部片子宣传佛教吗?我低头,不能回答。他又说,如果你只是作为自己拍摄的作业,想练习技巧,你可以拍,但是,如果你要作为他用,我觉得可能不妥。     
    这次谈话,我备受打击。师兄的意思是我尚在迷中,怎能以迷唤迷,更加贻误他人?     
    八月夜,空荡荡的学生公寓,倾盆的雨。师兄骑了自行车,穿越了大半个北京城,从剧组回来找我。他抹去脸上的雨水,递给我剧本说,我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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