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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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绮情-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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骰子掷下,骨碌碌满台转,终于停住了。

“么六满堂红,天门上手。”庄家大声叫。

他的天门除了他的两块筹码之外,另有其他赌客所下的十余块牛角筹码,三块骨筹码,一块金筹码,共三十余两银子。

两张牌推出,庄家先亮牌,立即引起一阵惊叹声。

地七九,点子至尊的第二尊。

“一上手就霉,像话吗?”他咒骂着推牌“梅花加屏风八,就差一点,输了一半啦!”

上下家更差,一个七点,一个三点。

“通杀!”庄家兴奋地叫,拍一声亮出第二副牌:人牌一对。

妙极了,他是一对和,又差那么一点点,十两银子泡汤啦!

接着几乎有输有赢,情绪愈来愈热烈,四周的赌客前仆后继,一个个脸色各有春秋。

不久,长期拉锯战终了,他开始转运,从剩下的两块筹码,逐渐堆积成四十余块的小丘。先后换了八次庄,现在,他的筹码已足,轮到他接受当庄了。

最先坐庄的大汉,面前堆积的筹码比他多几块。

他洗牌的技巧不纯熟,比起大汉来差远了,但大多数赌客,喜欢他这种规规矩矩,看得一清二楚不可能作弊的正规手法。

运气来了泰山也挡不住。一轮庄下来,上下手的几位赌客,输得精光大吉,不再有人下大注,仅零零星一两块黑色筹码充场面。

他和大汉是赢家,似乎有意轮流输,结果上下两家大遭其殃,只输不赢。

他面前堆积了一两百块筹码,大汉面前大约有一百块。大汉显然极为困惑,脸上神色百变。

“让给我上庄。”大汉冒火地向他说:“我不信你小子运气有那么好,你玩牌的手法慢吞吞,我怀疑其中有玄机。”

“你给我说话小心了。”他不肯示弱,把骰子向对方面前丢出:“玄机两字表示我诈赌,你这句话会引起大灾祸,哼!我不计较,让庄就让庄,看你的。”

语气强硬,让庄也表示给足面子。

赌天九并非轮流当庄的,赌资不足哪配做庄家?

谁的钱多谁当庄,至少一旦通赔,必须赔得出三家的赌注。总不能拒绝接受某一家的大注,那多没面子?上台的人也不肯让筹码少的人当庄。”

大汉哼了一声,总算没冒火,放妥骰子,开始卖弄地洗牌,响声急骤清脆,滑动的牌像在变戏法,具有极高的赏心悦目可观性。

上手切牌,第一手推出定顺序。

大汉抓住骰子吹口气,开始摇骰。

“来者不拒,离手……”大汉叫声震耳。

上下两空仅共有三块黑色筹码。旁观的人突然鸦雀无声目光全向他集中,大概知道将有不寻常事故发生。

“我包你的柜面。”他指指大汉的筹码堆,手拨出一半筹码:“接受吗?你说过来者不拒。”

“我接受。”大汉咬牙说:“离手。”

骨碌碌急响,骰子掷出了。

说巧真巧,又是满堂红么六。

大汉一愣,眼神一变。然后死盯着已推出的第一注十六张牌,呼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眼神变得兴奋热烈,似乎吃了一颗定心丸。那十六张牌不可能有问题,骰子掷出的点子并没错,然后宽心地取牌摸牌。

他的两张拍一声掀开,四周哗叫声大作。

人牌一对。第一手便出对子,第二手还用说?铁定也是对子。

大汉摸牌的手突然发抖,脸色泛清,冷汗沁出,眼神极为狞猛,久久不愿把牌亮出,希望能摸出好牌来。

上下家干脆把前后两手牌全部翻开,表示放弃了。

大汉不得不翻牌,因为所有的目光向大汉集中。

赌坊合利增加了两个,三个合利应该可以制止意外冲突发生。

“板凳一对。”有人替大汉报出牌名。

板凳对人牌,差得太远了。

第二手亮牌,传出震耳的哗叫声。四周围了三五二个人声浪之大可想而知。

“地全红一双!”有人大叫:“他娘的!这小子的手气好得可以气死赌神。”

“我要查牌。”大汉发疯似的吼叫。

“胡老三,你想撒野?”侧方那位粗壮如熊的合利,伸巨掌挡住大汉的手:“你当庄,骰与牌一手包办,这位小兄弟并没沾手,有目共睹,你查什么牌?”

“这……哪会这样巧?他……他他……”大汉额上的青筋跳动,冷汗涔涔而下。

“愿赌服输,你胡老三最好放规矩些。”合利沉声警告:“亮牌。”

胡老三发抖的手极不情愿地翻开两块牌:和牌一对。

又差一点点,难怪胡老三说哪会这样巧。

合利大概有点偏袒胡老三,表面上不得不主持公道,三个合利同时动手,把三十二块牌推开先配对,再按大小次序排妥。

每样牌都是一对,并没多出一块地牌或人牌。

“那是不可能的事。”胡老三疯了似的尖叫,把一对牌摔在桌脚下:“地牌不该在第一手牌出现,不然就是多一两块地牌,一定有人作弊……”

沉重的牌桌在胡老三一掀之下,翻起向他压去,筹码洒了一地。立即引起暴乱,三十余名赌客像暴民,争相抢拾地下的筹码,乱成一团。

其他赌桌的人,也一阵骚乱。赌坊抱柜脚的保镖,暴喝连声意图制压,反而陷身暴乱的人丛中,无能为力。

极度骚乱中,他老鼠般窜出侧门急遁。

大马脸中年人与那位像貌威猛穿长衫中年人,夹杂在人群中向外挤,手一拨如波开浪裂人群急分,可是,却发现他不在现场。

“这小子奸似鬼。”穿长衫的中年人说,冲出厅门寻觅:“机警精明,耐心也超人一等。”

“咱们两个老江湖栽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大马脸中年人苦笑:“竟然让咱们枯等半个时辰以上,才制造混乱脱身,让咱们领教他的赌技,岂有此理。可能他真是一个赌棍泼皮,以咱们的身分,不能用泼棍手段对付他,咱们注定了是大输家。回去派几个人盯牢他,必要时不妨动手把他带回。”

“谁知道他躲他何处去了?咱们在这里人地生疏。”

“盯牢那艘船上的人,错不了。”

“对,他会和那些人联络的。向地棍们打听,定有所获。”

两人放弃追寻,失望地离去。

他的住处位于镇国寺南端的一家民宅中,出了财星赌坊向南行。

盯梢的人另有同伴策应,他不得不放弃反击摸底的念头以免一不小心,反而落在对方手中。

他颇感诧异,对方并无急于对付他的意图,有耐心地跟踪,用意何在?

在他的估计中,盯梢的人应该是本地的牛鬼蛇神,在他有计划有步骤的逐步引诱下,蛇鼠必定会出穴探索,提高警觉作保卫生存势力范围的备战行动。

如果查出他是送上门的财神爷,当然表示欢迎;假使发觉他是具有威胁的过江强龙,便会牛鬼蛇神联手对付他了。

他的目的,就是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但是,蛇鼠们不是笨蛋,派出盯梢的人,绝不会暴露行藏,人手众多熟悉环境,怎么可能紧盯不舍?

而且这两位仁兄像貌堂堂,气势不凡,根本不是跟监的料,一个下三滥地棍也比他们能干胜任。

无暇进一步探究了,着手进行的事,必须如期进行,意外的情况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这一带是城外一般平民大众的住宅区,接近镇国寺,没有市街,全是曲曲折折的小街小巷,房舍毫无格调地零星散布其间。

住户的宅主,绝大多数天没亮就外出讨生活,老弱妇孺在家照料,很少外出走动,一些顽童在宅外嬉戏,对出现在左近的陌生人毫不在意。

他借住在三进两院大宅,可能是附近最高级的所谓独院,四周栽了些花木,只住了他一个身分不低的年轻人。附近民众根本不理会他是何来路。

有钱可使鬼推磨,他活动十分方便。一日三餐前往不远处的小食店解决,也很少在家逗留,整天由大将军锁把门,前来查问的人也不得其门而入,想找他更非易事,除非昼夜不断在门前守候。

今天他返回住处,左邻右舍有目共睹。

其实左邻右舍根本不过问他的事。

邻居相距皆在三四十步外,对这座四面有花木围绕的大宅内有何事故发生,既听不到声息,也看不见景象,哪有闲工夫理会?甚至连好奇心也没有。

这座独院大宅,是城内某一位大爷级人士,早些年从某一位犯了法的大户手中买来的,此后即租给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暂住。

到底这几年来,换了多少房客,谁也记不清,也懒得过问,换房客的事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他公然进出,表示毫无秘密行踪并不可疑。

如果城内城外出某些事故案件,治安人员如果来查证他的行踪,邻居必定可以为他作证。

要在陌生的地方活动,需要用些心机的。

开了大院门的大锁,他突然站住了。转身回顾,目光瞥了左邻右舍一眼,最后向街尾眺望片刻。

小街有几个人走动,看不出任何异兆。

右邻的门前广场杨树下,几个顽童在玩泥沙。

毫无异状,但他却脸色冷森,虎目中涌起异芒,本能地摸摸藏在大袖内的大肚子剖鱼刀。

他身上从不带兵刃利器,表示他不是一个凭刀剑壮胆的人。

泰然自若掩上院门,绕过绘了四君子的照壁,他又站住了。院子空寂无人,门廊飞起一群受惊的麻雀。

三座厅门紧闭,毫无异状,不可能有人进出,前来窥探的人,也不可能从厅门进出。

身后有声息,他从容不迫转身,目光落在门子住宿的门房,淡淡一笑。

房门拉开了,鱼贯踱出三位青衣大汉。

“阁下沉着镇定的工夫,可圈可点。”为首的三角脸大汉用赞赏的口吻说:“一个人住在这里,确是勇气可嘉,佩服佩服。在下……”

“我知道你。”他抢着说,“步快兼舟快总捕头,翻天覆地王诚。一旦有了头绪,需要劳驾你们协助时,我会去找你。”

“咦!你阁下的话我听不懂。”大汉一怔,口气不对,不像个平凡的人:“街坊已呈报过了,你叫李雄,合法地在本州暂住,已经……”

“已经五天了。”他重施骗技,探手入怀取出用防水油绸缝制的小夹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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